“你..我們是不是見過。”秦關微蹙眉,打量著她。
海寧沒想到事情進展的如此順利,這還不算,讓她更開心的事是,秦關記得她!
“是我,秦老師,您還記得,我們前幾天見過!”
“我記得,在夢里,你當著我的面,從橋上跳了下去。”他平靜的說。
海寧幾乎要喜極而泣,不用多余的廢話,不用絮絮叨叨的講些前因后果,秦關,他都記得!
“秦老師,不光是前幾天,現在也是,您現在也在夢里。我是帶您離開這里,回到現實世界的。”
海寧凝神死盯著秦關的臉,試圖看出他每一絲神情的變化。
秦關,他并沒有海寧預想中的震驚,只是有些極輕微的難以言說的古怪,“你是..”
“我叫海寧,今年28歲,是景北News的記者,一個月前,您在一家小吃店救了我侄女櫻櫻,但自己卻重傷昏迷進了醫院,您一直沒有醒,是因為困在了夢里,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帶您出去!”
“海小姐,我確實夢到過你,但或許因為我之前在哪里見過你。至于別的,過于離奇,我需要一個相信的理由。”
很正常,他不相信很正常,這才是一個正常人的正常反應。海寧迅速的安慰自己。“秦老師,難道您在這里,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嗎?比如奇怪的人,奇怪的事,任何不合常理的地方,沒有嗎?”
這時,秦關的手機短信提示音響了,他分神瞄了一眼,“不好意思,是工資到賬了,今天是發薪日。您說的奇怪的事,我真的沒想到。”
“杜瀾山!他是您的朋友,對不對?他讓我轉告您一個腦筋急轉彎,時間與空間的裂縫中,生有一種奇怪的東西,非人非物,無父無母,可與天地壽,也可瞬間消無,您知道這是什么嗎?”
秦關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很快恢復如常,他目光越過海寧,看向門外,“瀾山,這個急轉彎是你讓秦小姐帶給我的?”
海寧聞言,隨著秦關的視線追尋,她身后的人,確是杜瀾山。“杜老大!”
在這個陌生的夢境里,杜瀾山是她唯一感到熟悉的人,也是在開始時便無條件相信她的人。
一身運動服的杜瀾山帶著三分調侃的笑意,跨步進來,“這個急轉彎確實像是我們哲學研究的問題,不過我以前并沒有見過這位小姐,就別提托她帶話了。”
海寧擰著臉,咬牙道,“杜瀾山,背刺這套你是在哪兒學的?”
杜瀾山笑呵呵的也不在意,拉住秦關就要奔著去操場看比賽。
“秦老師,今天中午12:10,陳云潔會從禮堂頂樓跳下來!”
海寧的話猶如鬼魅吟歌,使得秦關和杜瀾山同時定住了腳步。杜瀾山輕聲問向秦關,“陳云潔,這名字很耳熟。“
秦關面色凝重,“是我的一個學生,前幾天為了男朋友絕食那個。“
海寧心道有門兒,接著說,“現在離那個時間還有20分鐘,我們可以去頂樓等,秦老師,到時候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話。“
然而,秦關凌冽的眼神如刀劍,刺向海寧,讓海寧后腦勺發麻,心中一寒。她是說錯什么了嗎?
“瀾山,我去找她…“
“老秦,我明白,咱們分頭行動,我去聯系系主任。隨時互通消息,12點10分前頂樓碰面。如果這事是真的,一定救下她。如果這事是子虛烏有,“杜瀾山迅速打量著海寧,“那這位小姐,派出所就在校門西邊200米,到時麻煩你和我走一趟。”
氣氛焦灼起來,杜瀾山轉眼就跑去找人,不見蹤影。而秦關一邊疾跑一邊打著電話。海寧在一旁,如芒刺在背。“秦老師…其實這不是很重要…”海寧喃喃低語,她本以為秦關不會聽到,誰料剛掛斷一個電話的秦關,冰冷的看著她,“所以,一條人命不是很重要嗎?”
海寧可以理解他的立場和憤怒,但她實在是沒有意愿和精力去改變一個已發生的,注定的悲劇。
又是一個電話打了進來,秦關聽后臉色大變,飛奔而去。海寧知道,他去的地方正是頂樓。
此刻的頂樓下,已聚集了不少師生,大家都是一臉茫然的私語,低聲交換著自己不知從哪里聽來的小道消息。
杜瀾山見秦關到了,顧不上抹去額上成片的汗珠,立馬迎了上去,“老秦,真是奇了,我明明讓人守住了上頂樓的入口,可陳云潔不知怎么,還是上去了。宿管在勸她,我也已經通知她家屬了。不過情況不太妙,她是真不想活了。”
“去看看。”
海寧一直緊跟著秦關,此時也借機跟著一行人上了頂樓天臺。陳云潔正站在圍欄邊緣,再往后退一步,便是萬劫不復。
杜瀾山走上前,勸慰道,“云潔,你父母正在趕來,你也不想讓他們擔心吧?”
陳云潔平靜的幾近冷酷,“我不想,但我不能為了別人,就違背自己的心愿。活著,真的太累了。”
秦關說道,“云潔,眾生皆苦,每個人心里都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可人生不只有苦,那些即將來的快樂,你不想看看嗎?”
陳云潔清淡的笑了,“誰不想快樂。秦老師,我倒想問您一個問題。哪怕我知道了以后的日子痛苦遠遠大于快樂,我也必須要活著嗎?為了別人活著?為了活著活著?“
海寧暗道不好,陳云潔已經鉆到牛角尖去了,她問了一個無解的問題。果然,秦關和杜瀾山都不敢輕易開口了。
“云潔同學,“海寧心知現在的秦關對自己印象極差,更別提會相信自己了,她必須先要證明,自己并不是個冷酷的人,況且,現在是夢境,本就不是現實,既然不是現實,那么誰說已經發生的不能改寫呢?海寧厘清了思緒,硬著頭皮開口道,“同學,你有選擇自己生死的自由,不必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不過,今天會有幾千年來不曾見過的異常氣象,10分鐘后,天下會下粉紅色的雪,你不想在死之前看看嗎?”
“粉紅色的…雪,真的會有嗎?”陳云潔喃喃自語,發起呆來。
杜瀾山在背后壓低了聲音說,“你瘋了?現在是八月,怎么會下雪,還粉紅色的,下水蜜桃直接把她砸暈還靠譜些。”
海寧沒有理他,對在一旁注視她的秦關說,“秦老師,這里是你的世界,你愿意為她下一場粉紅色的雪嗎?”
秦關蹙著眉頭,但沒有說話。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12點10分早已過了,陳云潔與校方就這樣僵持著,等著那場不知會不會到來的雪。警車與消防車的聲音由遠及近,一切似乎都有了轉機。
然而就在此時,陳云潔開口了,“時間到了,我沒有等到對不對。”話中淡淡的失望與決絕讓人心中都是一涼。
“下雪了!真的下雪了!粉紅色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