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烈且真誠

木有魚

短暫的生命交織是為了碰撞出耀眼的光芒，你是我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堅定，也是我窮其一生想要守護的愛人。

“你看現在的大學生唉，真的很自私。”自己面前站著一位八詢老人還能紋絲不動的坐著。一位中年阿姨看著女大學生嘲諷道。

“誰說不是呢，現在都是獨生子女家庭，他們本來就要比我們這代人自私，一位大概五十多的男性中氣十足的坐在女大學生的前面轉過頭指責道。

站在制高點毫不留情的抨擊著女大學生的同時，還順勢抨擊了對當代大學生的看法，冠以獨生子女賦帶的自私邏輯。

而車上的其他大學生只是沉默不語，似乎他們都在心里埋怨女大學生的不懂事，缺乏道德，害得他們也被一同批判。

女大學生企圖解釋但是虛弱的聲音還是被淹沒在指責聲中，女大學生聽到公交車到站的提示音后急忙起身向老人鞠一躬后有些艱難的逃離了公交車。

“姑娘，你的東西掉了。”老人的聲音依舊像剛剛企圖替女大學生解釋的聲音一樣；被淹沒在“道德感最強”的一群外地，前來旅游的中老年男男女女聲中。

剛上車站在大爺旁邊的男大學生附身撿起女孩遺落在地的醫院檢查報告單，上面的字讓如同魔咒一般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姑娘，你坐這里。”一位年過八旬的老人看著面色慘白，捂著肚子的女生起身讓座道。

女生虛弱的伸手晃了晃，表示拒絕，但最終執拗不過老人只好坐下。

女大學生走在離自己學校還有兩站的路上，腦海里不斷回想老人給自己讓坐的場景，還有大爺大媽們的指責聲，也許是腹部傳來的巨疼，又或許是醫生一句“你的復查結果是胃癌晚期。”不論那一條都足以壓死瀕臨死亡的女孩。

“喂，你好；你的身份證以及檢查報告單掉在公交車上，我看到你跟我是同校我就擅自帶到學校，你有時間聯系我，我幫你送過來。”一個溫柔的男聲從女大學生的電話里傳來。

女大學生張張口后有些費力的發出一個“好”字。

男生的聲音讓瀕臨崩潰的女大學生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放聲大哭，路人來來往往有指點的，有上前關心的，也不乏各種猜測的；但是無人能想到這個原本青春活力鮮活的生命僅僅剩下幾個月的生命周期。

“謝謝你。”女大學生接過男生遞過來的報告單以及身份證，點頭致謝道。

“不客氣，方妍同學你好我叫顏寧，想跟你認識一下。“顏寧看著眼前依舊化著淡妝穿著潔白裙子的女孩，忍不住開口道。

“不必了，我就要離開學校了。”方妍看著被報告單空白面掩蓋起來的診斷結果就知道男孩已經知道她的病情。

她不想最后幾個月還活在別人的同情里。

顏寧看著方妍消瘦的背影，只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男孩回到自己租住的公租房，將黑色舌鴨毛帽取下，頭頂上是一條條猙獰的刀疤，大一那年診斷出來的腦瘤讓他的人生以及家人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他有些不明白上天為什么要安排與他有同樣遭遇的女孩遇見，他們這次相遇的意義又會是什么。

深夜顏寧的手機響起，方妍還是同意了他增添了很多條的好友申請。

“這么晚？還不睡？”顏寧急忙拿起手機對著輸入框打字并發送。

“我明天，就走了，一起吃頓飯吧。”方妍沒有回答而是有些遲疑的表達著自己的目的。

“好！”顏寧快速的回復道，那夜遭受病痛折磨的他們似乎都在花費最后的力氣說服自己與這個世界留下一些碰撞。

二、

“這里。”方妍抬起手向站在門口，戴著黑色舌鴨帽，一身白色T恤和一條卡其色工裝褲的顏寧招手，他散發出一股生人勿進的氣場。

他向方妍露出一抹微笑，也許是好久沒笑了，又或者是他的氣場散發出他不應該笑的氣場讓他的笑顯得很不自然。

“你看看還需要點什么？”方妍把菜單遞給顏寧，“這些就夠了。”顏寧點點頭說道，后面迎來的是一場無盡的沉默。

“你離開學校打算去哪？”顏寧開口打破了沉默，方妍夾菜的手頓了一下，她將菜夾進盤子里說道：“出去看看吧。”

“我想我可以和你一起。”顏寧語氣里透露著不自然但是也透露了想和方妍一起走的決心。

“你知道的，這才是我們第二次見面，我們還沒說過10句話。”方妍實在沒想到顏寧會說出這么破邊界的話，只好加重語氣強調他們并不熟這件事。

“我們已經認識了，以后會越來越熟。”顏寧企圖說服方妍，方妍還想繼續拒絕手機屏幕亮起。

是她男友韓霖打來的電話，“喂。”方妍猶豫一會兒后接起電話，“你為什么要退學？你退學為什么不跟我講，你現在在哪。”男友在電話里是各種質疑聲，同樣也伴隨著擔心。

“我們分手吧。”方妍沒有回答男友的一系列問題，而是直接回復道，還沒等男友再次開口她就掛斷了電話。

“吃飯。”方妍掛斷電話后，努力擠出一抹微笑看著顏寧說道，“你很愛他？”顏寧看著喝了一口酒顯然被酒刺激到皺了皺眉頭的方妍詢問道，不知怎么他竟有些失落。

“愛，有什么用，愛不過是病魔面前瀟灑的絆腳石罷了。”方妍搖搖頭喃喃道，顏寧沒再說話，只是拿起杯子和方妍碰了一下開口道：“敬這糟爛的人生。”說完后一飲而盡。

“可以麻煩你在我死了以后，把這幾封信寄出去嗎？”方妍苦澀的開口道，并將寫好的信遞給顏寧。

“可以，但是我想和你一起去旅游。”顏寧沒有拒絕但是也表明自己的訴求，“我們并不熟。”“我知道。”“我只有兩個月不到的生命周期。”“我也知道。”“買票吧，我除了這頓飯只剩下自己的票錢了。”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

顏寧看著在身旁熟睡的方妍，精致的五官在蒼白膚色的映襯下病態美這個詞變得具象化，他從來不是一個大膽的人，但是自從遇到方妍后，他似乎不在畏手畏腳。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方妍看一眼漆黑的車窗外后開口道。“離到站還早，多休息一下。”顏寧看一眼手機后開口道。

方妍點點頭，沒在說話。也許是深夜的緣故火車上的人沒有了白天的家長里短，更多的是無盡的沉默。

三、

“加油，就快到山頂了。”爬了10個小時的他們終于就快到達泰山的頂部，這是他們旅游的第一站，他們拼命的在追趕這場日落，努力去捕捉世間的美好。

“你站在那我給你拍張照。”顏寧拿起相機給方妍以落日為背景拍了一張照，照片里的方妍鮮活，美麗富有生命力。

“準備好，要拍了哦。”一聲快門聲，他們的第一張合照也在落日的照耀下誕生，看著照片里微笑的兩人，顏寧明白了他們相遇的意義。

“我的傳單快發完了。”方妍拿掉頭上的兔子朱迪玩偶套頭，向一旁裝扮是尼克狐貍的顏寧炫耀道。

“別動。”顏寧拿出手機給方妍拍了一張照，“不錯，很有特色。”顏寧點點頭表示道。

“你拍了什么，我看看。”方妍急忙要去看顏寧拍的照片，“那就追上我吧。”兩人就這樣鬧著，那一刻仿佛他們的世界不再只剩下陰霾。

“這是你們賺的的三百塊，請收好。”老板將現金遞給他們，并貼心的給他們一人遞上一瓶水。

“謝謝老板。”方妍接過水和錢向老板感謝道，“下次過來，記得來店里玩。”老板看著他們友好的表示他的熱情好客。

“會的。”顏寧看了一眼方妍后朝老板點頭道，“下一步我們去哪？”顏寧看著有些落寞的方妍開口詢問道。

“去吃好吃的，然后去打下份工。”方妍整理一下情緒后，開口道。還沒等顏寧開口方妍就拉起他的手朝小吃街跑去。

“好辣，給你。”方妍吃一口臭豆腐后習慣的說道，當抬頭才反應過來是顏寧后，有些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我把你......。”“沒事，給我吧。”顏寧明白方妍是把自己當成他的男朋友，雖然有些失望但是還是安慰著方妍。

“你說的兼職就是來街邊唱歌？”顏寧看著方妍去音響店租來的裝備終于明白她保持神秘的兼職。

“認識一下，我是音樂系的方妍。”方妍試試話筒音后，拿著話筒朝顏寧說道。穿著牛仔短裙白色體恤的方妍，踏著黑色厚底的帆布鞋給自己找節奏。

高馬尾隨著節奏，搖晃著，動聽的歌聲吸引來了很多行人駐足，那一刻的方妍仿佛自帶光環，耀眼明媚。

“怎么樣除去租裝備的錢，賺了多少？”方妍洗漱出來后，看著在理零錢的顏寧詢問道。“顏寧伸起手向方妍比了“1”“5”“2”“0”。

“這么多，我還挺棒。”方妍很自豪的接過錢一步步的欽點著。“一千五百二，我們可以出發去下一個目的地了。”方妍開心的說道，只是不合時宜腹部傳來的巨疼又在提醒著她，她的時間不多了。

“有沒有好受一點”顏寧給方妍遞一杯水后關心的詢問道，“我躺躺就好。”方妍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安慰擔憂的顏寧。

“好，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顏寧看著來電顯示是“媽”后說完后就有些著急的離開。“陳醫生說你沒去復查，這是怎么回事。”電話里傳來母親點責怪聲，但是更多的是關心和擔憂。

顏寧當然知道今天是自己復查的日子，只是也許是方妍的報告單給他造成的沖擊，讓他有些逃避，他毅然決然的選擇和方妍一同出門更多的是逃避自己隨時惡化的病情。

“我，明天就去復查，您就不要擔心了。”顏寧沉默片刻后還是回復了他媽媽，他不想讓他媽再為他操心。

方妍看著馬桶里的血靠著墻滑坐到地上，她明白自己的身體狀況早就一天比一天糟，她有些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撐到XZ。

她也不敢想象父母和男友知道自己離開這個世界會不會崩潰，她也在想顏寧對于她的離開會不會感到惋惜，她不知道.......。

這個世界還是這么茫然未知，她沒想到還來不及多看幾眼就面臨著決別。

“漠河的極光，果然壯觀，要不是因為自己要死了，還說不清自己要什么時候才能到這。”方妍看著極光感慨道。

顏寧不語只是靜靜的看著天空，“顏寧，你幫我拍張照吧，這里留不下我的痕跡，但我想留下快樂的證據。”方妍的臉色已經蒼白到化妝都覺得虛弱的地步，顏色深深的口紅，早已掩蓋不了她的氣色。

但是她依舊漂亮明媚，最起碼在顏寧這里她是這樣。

“顏寧，如果我走了，就把我的骨灰和這些信，帶給我的男友好嗎？”“我和他就要訂婚了，我們說好了畢業就結婚，然后生一對漂亮的兒女。”“我教他們唱歌，他教他們畫畫。”方妍斷斷續續的跟顏寧說著自己的故事，顏寧發現方妍的話越來越多，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

直到再也聽不見，顏寧看著身邊的骨灰盒和包里厚厚的信件，伸手撫摸著照片上方妍的臉開口道：“下輩子，我們要早點遇見。”

“你是誰，你把方妍怎么了，為什么是你來告訴我這些，她人呢？“

男友顫抖的聲音無不透露著他的逃避。

即使視屏里方妍虛弱的聲音早已經證明顏寧所說的一切，他還是用質問逃避事實。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想必顏寧已經將照片送給你了，最后的兩個月的時間很快樂，我提前到達了我們計劃了好久的地方，都很美，有機會你一定要你未來的愛人到這些地方走走，要是你還是放不下我，那么就不要這么著急逼自己放下，我在很多城市都留下了足跡，你哪天要是想我找不到人傾訴，就去這些城市走走吧，希望你能帶著我那份好好的熱愛生活；勇敢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答案在路上，如果你以后遇到了其他心愛的人，請一定好好愛她，和她生一對兒女，創造一個屬于你自己的家。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開心最快樂的事，原諒我最后的時光沒有選擇和你一起渡過；我不想讓你和我一起承受這份痛苦。

照顧好自己，請慢點忘記我，算了你還是趕緊忘記我吧，我喝孟婆湯就不痛苦，所以你早點忘記我也沒關系。

答應我，一定要快樂；好好活著，我愛你.....

__方妍

樓頂上煙灰缸里的煙頭一個接著一個，韓霖落寞的背影一只手抱著方妍的骨灰盒，一只手在不停的抽著煙，他無法接受不辭而別的方妍，會以這種方式同他見面，他早就應該察覺到她的身體狀況，要是早點帶她去檢查，要是不惹她生氣，不讓她難過，那么現在他抱著就不是冰冷的骨灰盒。

“你來了？”韓霖看著方妍的墓碑上貼著的照片，上面的方妍笑得格外燦爛。抱著一束桔梗花走來的顏寧點點頭。

這次的顏寧沒有再戴著舌鴨帽，微分碎發讓整個人看起來既精神又帥氣，“恭喜你，痊愈了。”韓霖看著顏寧笑著祝福道。

“謝謝。”顏寧將花放在墓碑上，伸手擦拭著墓碑，看著照片上笑容燦爛的方妍，開口道：“其實是方妍給了我活下去的動力。”

面對韓霖的茫然，他拿出一封泛黃的信遞給韓霖，是一封方妍寫給顏寧的信。

“我不知道怎么表達對你的感情，也許你是上天對我最后的眷念，上蒼心疼我的倔強，所以讓你同我遇見，我們是朋友是同病相憐，其實我在去漠河之前就知道你的病情，我也才明白你遭遇的不幸是你選擇同我一同出發的原因，也許是生命期限的瀕臨讓我對你很早的就卸下了防備，所以在知道你生病時，我開始抱怨為什么命運要如此對我，我也在質疑為什么要安排我們遇見，知道漠河極光閃現，我看到你眼里泛著著光，那一刻的你，比我見過的任何時刻都要耀眼；我想那一刻我對生命有了新的定義。

滿懷希望的活著是對生命的尊重，我開始愧疚于之前我頹困的人生，那些都是我被浪費的時光，我想既然注定要分別，要么相遇的意義就是你能代替我帶著被我改變的那部分好好的活下去，去完成我們計劃但我沒能去的XZ。

你是我最好的旅游搭子，感謝你的陪伴讓我最后的時光過得精彩絕倫，所以答應我好好治療，好好生活，痊愈了再去悼念我，死亡不是終點，被忘記才是，所以積極的接受治療，哪怕只是為了這個世界上多有一個人記得我，我也要這樣勸說你；照顧好自己。

方妍”

“死亡不是終點，被忘記才是；你很愛她？”韓霖握住信件看著顏寧問道，“我很愛她，就像她很愛你一樣，她跟我說了你們很多的故事，那一刻我最羨慕的人就是你。”顏寧苦澀的接過來信件開口道。

“她每次說起你和你們一起規劃好的未來時，由開始的滿臉幸福到每次都淚水婆娑。”顏寧邊說邊遞給韓霖一張方妍在漠河拍的照片“她是不是吃了很多苦？”韓霖轉頭看向眼眶紅潤的顏寧詢問道。

“你知道，她為什么最后選擇離開你一個人渡最后的時光嗎？”

“因為像她這么一個愛美的女孩子，是無法接受自己被病痛折磨的面目全非的樣子被心愛的人看到。”顏寧停頓了一下后，又開口道：“其實方妍是服藥自殺的，她對我說她想體面的離開讓我替她保守住這個秘密，但是我知道你有權利知道這些。她還說一定要監督你開開心心的活著。”顏寧看著消瘦無精打采韓霖開口道。

“告訴你這些，是為了希望你能像方妍所期盼的活著，滿懷希望的活著；不要像現在一樣邋里邋遢的，方妍是一個愛體面的人，你這樣真的很丟她的臉。”顏寧又緊接著說道。

說完后看著繼續沉默的韓霖說道：“希望明年再見面時，你能讓我服氣方妍看上的是你。”顏寧拍拍他的肩后離開了墓地。

韓霖手里緊緊攥緊那張照片，照片里方妍虛弱但是依舊明媚，他記憶里方妍一直漂亮明媚，勇敢堅毅。

四、

“祝福你。”顏寧來到墓地看著在墓碑前一個人喝著酒的韓霖，送上誠摯的祝福;

“你來了?”韓霖看著顏寧的到來并不意外。

“你這話怎么有種在等我的感覺。”顏寧調侃道。

“我在想我就要結婚了，這算不算一種背叛。”韓霖苦澀的喝一口酒后緩緩開口道。

“哪有什么背叛，只要不忘記她就不算背叛。”顏寧拿起另一瓶啤酒打開喝一口后再次開口道。

“方妍離開我們已經十年了，十年大家都應該學著向前看了，所以你這又怎么算是背叛呢？”

“我開始恍惚，會不會有一天就把她忘了。”韓霖苦澀的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喃喃道。

“我想不會，人的感情是有期限的但是她的離開恰逢是你最愛她的那年，最愛的那年給你留下太多太多的幻想，你又怎么會真正忘記她呢？”顏寧輕笑一聲這句話他分不清是說給韓霖的還是說給自己的，看著墓碑前的桔梗花在風中搖曳著，他的腦海里又浮現抱著桔梗花笑得像個孩子的方妍。

“你為什么這么喜歡桔梗花。”顏寧邊擺弄這相機邊詢問這在一旁抱著白色洋桔梗臭美的方妍，“因為它漂亮。”方妍撫摸著花瓣回答道。

“還有呢？我想你喜歡一件東西絕對不僅僅只是因為漂亮。”顏寧追問道，“你知道白色洋桔梗的花語是什么嗎？”方妍放下花坐在沙灘上看著不遠處翻涌著的浪花漫不經心的開口道。

“這還這不知道。”顏寧撓撓頭同她一起坐下，有些不解和好奇。

“真誠不變的愛，純潔也堅韌。”“我始終覺得白色洋桔梗是最好表達愛意的話，因為它是沒有雜質的，真誠且熱烈，簡單且勇敢。”方妍動人的嘴唇一張一合的講述著桔梗花的故事，顏寧在那一刻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動，那是他21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是想要占有，又是想要看著綻放，更多的是想要擁有。

“那我可以送你白色洋桔梗嗎？”顏寧克制住吻她的沖動，離她很近的問道。方妍起身和他拉開一定距離后說道，“我已經找到送我洋桔梗的少年，所以少年你應該去尋找真正要送洋桔梗的少年，我想收到你送洋桔梗的女孩一定很幸福，因為你的愛就像洋桔梗一樣真誠且勇敢。”

“我知道你愛我，我也知道你現在對我的愛是最濃烈的時候，但是桔梗不是紅玫瑰，熱烈是她最大的承受力，如諾太熱情我想會灼傷它的。”

“所以我想，我不會收你送的洋桔梗。”方妍說完后就跑到海邊，任由海水沖刷著自己腳丫，“你知道我愛你”顏寧大聲的沖著方妍喊道。

“可以愛是分先來后到的。”方妍用用樣的方式回復道，“可是愛從來都是不講理的”顏寧繼續大聲的沖著方妍喊道。

“可是我要的愛從來都是要講道理的。”方妍越來越小聲，那一刻她也在質疑自己是不是也沒那么愛韓霖了。

寂靜的夜晚，顏寧將外套披在方妍身上他們坐在躺椅上，看著漸漸恢復平靜的海面，當他們的酒杯交錯發出碰撞聲時，那一刻的方妍愛悄然發生變化。

她開始不知道怎么形容和顏寧的感情，是知己是短暫的心動，是精神出軌的對象，還是孤獨和對死亡害怕的傾訴著。

她一直看不上感情里出現第三個人的愛情，因為她覺得擁擠的愛情是不算愛情的，那只是荷爾蒙在作祟的男女關系。

但是她不知道是生命的瀕臨告訴她再不打破自己的界限，以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所以她在去漠河之前就明白她短暫且熱烈的愛上了顏寧。

是強烈的，是想要占有的，是偏執的。那一刻她覺得她瘋了。

可是她的體面不允許她承認自己精神出軌，那一刻她明白她比起愛體面勝過愛所有人包括自己。所以強忍著愛意的她選擇在成為她眼中瘋子的時候選擇結束所剩無幾的生命。

“我知道你愛我，但是我也知道你一輩子也不愿承認你愛我。”“因為一輩子追求完美的女孩，太過于苛刻尤其是對自己。”這是顏寧抱著死去的方妍說的話。

“我希望你能出席我的婚禮。”韓霖看著沉默許久的顏寧開口道。

“我想我會來的。”顏寧幫方妍擦拭著墓碑，“以后的桔梗花，我想不會出現兩束了。”顏寧又開口道。

“我要離開了，估計以后不會回來了。”韓霖喝一口酒后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道。顏寧不在說話，只是看著韓霖慢慢離開的背影。

“方妍啊，不知此時此刻我是該開心還是難過，我不知道我現在送上的桔梗你會不會開始接受，但是我始終相信，洋桔梗花送你是我今生做過最正確的選擇。”

從那年后方妍的墓碑上總是擺放著一束新鮮的洋桔梗，從未枯萎過，而洋桔梗花圃院里住著一位年過七旬的老人，他培育了滿園的白色洋桔梗，他愛花如命，用心的呵護著沒一束花，他每天清晨都會精心挑選一束花包好送往墓地。

他每次到墓地都要坐好久好久，有時候一去就是一天，隨著他年齡的增長，他待的時間越來越長，總是喃喃自語，時而大笑時而哭泣。

有人傳言老人做過開顱手術，腦子不在清醒，他性格古怪不葛言笑，他的笑容只會出現在墓碑上女主人的照片處，他用精美的相框裝好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20歲左右，漂亮且明媚，迷人的眼眸里散發著勾人的嫵媚。

精致的五官看得出來她是女媧的寵兒，也許他們開始理解老人孤身一人苦守花海多年的決心，浪漫主義的人稱這為對愛情的忠貞。現實主義的人稱之為對生命的不尊重碌碌無為，而心理學家稱之為心理障礙癥，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走出來。

但是顏寧看來這是他過下去的動力，哪怕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編織的一個夢，但是他始終不后悔勇敢的追隨于她。

她短暫又熱烈的出現在了他的生命里，讓他昏暗的21年有了第一束光，是她教會他愛的意義，活著就要熱烈且真誠，她愛桔梗他就種桔梗，他愛體面他就得好好活著把她的墓碑擦拭的干干凈凈，裝扮的漂漂亮亮的。

他甘愿被困在她的世界里，因為她的世界干凈且純潔，熱烈且真誠;自由意志消沉的那一刻，他就清醒的明白自己的早已淪陷在他的一顰一笑間。

桔梗花圃慢慢的枯萎，女孩的墓碑上也再也沒有出現過桔梗花束，女孩還是被世人忘記;但是有人真誠且熱烈的守護了她60年，這60年他的墓碑干凈整潔，那個男孩用60年給足了她追求一生的體面，男孩的花圃也隨著時間的更替消逝。

但是他對他的愛就像裝訂好的照片一樣，精致而用心，熱烈而真誠。

不知過了多少年，方妍的墓碑上再次被打掃干凈，上面又擺放著一束白色洋桔梗，一個年輕的女孩看著照片上的方妍喃喃道:“我是韓寒，爺爺讓我替他來看看您;他說他終于完成了他的職責，可以來尋您了。”

桔梗花在風中搖曳，散發出迷人的芬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