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淺打了個哈欠，目光從書上移開，小賣部里東西塞的滿滿當當。貨架上擺滿了東西，有些雜亂。貨物堆在地上，沒處下腳。陽光從外面照進來，狹小逼仄的屋子顯得敞亮了一些。

陳清淺把書本合上，從柜臺后面站了起來。她身后擺著一排一排的煙酒，身前的柜子上擺著些口香糖之類的小零件。她揉了揉自己的腰，跺了跺腳。她坐的位置被門擋住，曬不到一點陽光，陰暗的很，整個人籠罩在陰影里。

陳清淺把書放在柜臺上，剛想出去拿瓶水喝，電話響了起來。

“閨女，今天我和你爸不回來了，在醫院住，你自己做點飯吃，不要吃垃圾食品，你爸沒啥大事，不用擔心他。千萬不要吃垃圾食品啊！我先掛了！”那邊雜音很大，好像腳步聲很多，有人喊走了她。

陳清淺捏著電話，呆呆看著桌面。

要說不擔心怎么可能呢？爸爸在工地上干活丟了一條腿，從那之后，性格大變，不愛說話。媽媽是獨生女，姥姥姥爺給了家里一些錢，買了鋪子，開了一個小賣部，生意一般。爸爸除了腿腳不好，還患有高血壓，這次是去醫院檢查高血壓。只是檢查高血壓而已，怎么會要住院呢？陳清淺想問清楚，又怕媽媽正在忙。自從爸爸出事后，幾乎是媽媽一個人撐起這個家。陳清淺明白媽媽的用意，她不想讓自己擔心。

嘩啦一聲，有人推開門，進來了。

門開的那一刻，陽光更強烈地擠進來。

一個穿著一條配色極其雜亂的丑毛衣的男生進來，他頂著一頭厚重的頭發，臉卻是異常的稚嫩。

“要一盒煙。”他說，一邊說一邊從兜里掏錢。

“你吸嗎？”她沒動作，就看著他。

陳清淺的頭發通通梳到后面，扎著高高的馬尾，耳朵大大的，看著極聰明伶俐。

“不是我吸，我爸吸。”他解釋說。

“隨便拿一盒就行，不要太便宜的。”他補充說。

陳清淺轉身拿了一盒，遞給他，“15。”

男生結賬的時候看到柜臺上的書，忍不住好奇發問，“你讀的是什么書啊？”

她是隨手把書合上，反著蓋在桌子上。

陳清淺把書名漏給他看，“海明威的書。”

“你也看啊？”男生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我還以為這種書沒人看呢！沒想到你居然會看，我周圍人都沒有喜歡看書的，他們都喜歡打游戲。”

“你不打游戲嗎？”她問。

“不打啊，游戲有什么好玩的，我反正沒有一點成就感。你玩游戲嗎？”他的眼睛大大的，像會說話一樣。

陳清淺笑起來，聰明溫柔的樣子，“你跟我一樣啊，我也不喜歡打游戲，我就想看看書，圖書館有很多書，我經常去借，什么書都想看。”

男生眼睛瞪大了，“我也經常去圖書館的，家里太無聊了，可是我在圖書館沒有見過你。”他隱藏了一部分事實，家里確實無聊，無聊的原因他不愿說出。

“很正常，不同時間去肯定遇不到。”她從盒子里拿出一根糖果遞給他，“請你吃。”

“謝謝，”男生接過去。

他做了好幾天的圖書館志愿者，并沒有看見過她，可能是圖書館太大了。不過他沒有解釋，而是從兜里掏出一張借書證，“你看，我的名字，我叫施柏青。”

陳清淺接過去看，嘴里默念他的名字，“我記住了，我叫陳清淺，很高興認識你。”

兩個人對視笑起來。

“有空我們可以一起去圖書館，你家在附近嗎？”陳清淺說。

施柏青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