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宮墻邂逅

暮春時節，長安城外的杏花開了又謝，紛紛揚揚的花瓣隨風飄入宮墻，落在御花園的青石小徑上。

李明珠提著裙擺，輕手輕腳地穿過回廊。她今日特意換了身素色襦裙，發間只簪了一支白玉簪，為的就是不引人注目。自從及笄之后，母后便不許她隨意出宮，連御花園也要帶著一群宮女太監，實在煩悶得緊。

轉過一處假山，忽聽得前方傳來朗朗讀書聲。那聲音清越如玉，帶著幾分書卷氣，卻又透著少年人特有的朝氣。明珠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循聲望去。

只見杏花樹下立著一位身著青色長衫的年輕書生，他一手執書卷，一手負于身后，正對著滿樹落花吟誦：“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明珠聽得入神，不覺踩到了一根枯枝，發出“咔嚓“一聲輕響。那書生聞聲回頭，四目相對的瞬間，明珠只覺得心跳漏了一拍。

他生得極好，眉目如畫，鼻若懸膽，唇邊還帶著淺淺的笑意。最難得的是那雙眼睛，清澈見底，仿佛能映出人心。

“這位姑娘......“書生微微一怔，隨即拱手行禮，“在下陸明遠，不知姑娘在此，多有冒犯。“

明珠這才驚覺自己看得太過失禮，連忙低下頭，卻覺得臉頰發燙：“是我唐突了，打擾公子讀書。“

“無妨。“陸明遠笑道，“這滿園春色，本就是讓人欣賞的。姑娘若不嫌棄，不如一同賞花？“

明珠猶豫片刻，終究抵不過心中的好奇，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并肩走在杏花樹下，陸明遠談吐不凡，從詩詞歌賦到民生疾苦，無一不曉。明珠聽得入神，不時插上幾句，卻發現自己的見解竟與他不謀而合。

“姑娘好見識。“陸明遠贊道，“不知姑娘芳名？“

明珠抿唇一笑：“我......我叫明珠。“

“明珠......“陸明遠輕聲重復，目光溫柔似水，“果然人如其名。“

正說話間，遠處傳來宮女尋找的呼聲。明珠一驚，連忙道：“我該走了。“

“明珠姑娘！“陸明遠急急喚住她，“明日此時，可還在此相見？“

明珠回頭看他，見他眼中滿是期待，心中不由一軟：“好。“

自那日后，明珠每日都會偷偷溜到御花園。有時他們在杏花樹下吟詩作對，有時在涼亭中品茶論道。陸明遠是新科狀元，才華橫溢，卻從不賣弄，反而總是認真傾聽明珠的每一句話。

這日，明珠抱著一卷詩集來到藏書閣。她知道陸明遠每日午后都會在這里讀書。果然，剛轉過書架，就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

陸明遠正專注地翻閱著一本古籍，陽光從窗欞間灑落，為他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暈。明珠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走近，卻還是被他發現了。

“明珠。“他抬頭，眼中漾起笑意，“你來了。“

“嗯。“明珠將詩集放在案上，“這是我昨日找到的，想著你或許會喜歡。“

陸明遠翻開詩集，目光忽然凝住。那是一首《長相思》，字跡娟秀，顯然是明珠親手所書。

“明珠......“他聲音微啞，“這是......“

明珠低下頭，耳尖泛紅：“我......我胡亂寫的，你若不喜歡......“

“喜歡。“陸明遠握住她的手，“很喜歡。“

明珠抬頭，對上他熾熱的目光，心跳如鼓。他的手掌溫暖干燥，讓她舍不得抽離。

“明珠，“陸明遠輕聲道，“我......“

話音未落，外頭忽然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傳您過去。“

陸明遠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明珠：“公主？“

明珠咬著唇，眼中泛起淚光：“對不起，我......“

陸明遠松開手，后退一步，面色蒼白：“原來如此......“

第二章身份阻隔

“明遠......“明珠上前一步，想要解釋，卻被陸明遠抬手制止。

“公主殿下，“他的聲音變得疏離，“是臣僭越了。“

明珠只覺得心口一陣刺痛：“你......你要與我生分了嗎？“

陸明遠垂下眼簾：“君臣有別，禮不可廢。“

“可你方才還說喜歡我的詩！“明珠急道，“難道就因為我是公主，你就要否定我們之間的一切嗎？“

陸明遠沉默良久，終是嘆了口氣：“明珠，你可知道，若是被人發現我們......“

“我不在乎！“明珠打斷他，“我只知道，與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陸明遠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可我在乎。明珠，你是金枝玉葉，而我......“

“你是新科狀元，才華橫溢，前途無量。“明珠握住他的手，“父皇最是愛才，若是......“

“公主！“外頭的太監又喚了一聲，“皇后娘娘等急了。“

明珠咬了咬唇：“明日此時，我在這里等你。你若不來，我便知道你的心意了。“

說完，她轉身離去，留下陸明遠一人站在書架間，手中還握著那卷詩集。

是夜，陸明遠輾轉難眠。他想起初見時明珠靈動的眼眸，想起她吟詩時微揚的唇角，想起她為自己抄寫詩集時專注的側臉......

“大人，“書童在外頭敲門，“該上朝了。“

陸明遠這才驚覺天已微亮。他匆匆梳洗，換上朝服。今日是大朝會，新科進士都要入宮面圣。

金鑾殿上，陸明遠站在一眾進士中，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殿上珠簾后的身影。雖然看不清面容，但他知道，那一定是明珠。

“新科狀元陸明遠，“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上前聽封。“

陸明遠上前行禮，卻聽皇帝道：“聽聞陸卿才華橫溢，朕有意將明珠公主許配與你，你可愿意？“

殿內一片嘩然。陸明遠抬頭，正對上珠簾后明珠含笑的眼眸。原來，她早已向父皇表明心意。

“臣......“陸明遠正要答話，忽聽得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報——“一名侍衛沖進殿來，“邊關急報！突厥大軍犯境！“

朝堂頓時大亂。皇帝立即召集群臣商議，婚事只得暫且擱置。

下朝后，陸明遠在宮門外徘徊。他知道，邊關告急，自己身為新科狀元，很可能會被派往前線。

“明遠！“熟悉的聲音傳來。陸明遠回頭，看見明珠提著裙擺跑來，身后跟著氣喘吁吁的宮女。

“公主......“

“別叫我公主，“明珠握住他的手，“我都聽說了。你若去邊關，我等你回來。“

陸明遠心中一暖：“明珠，邊關兇險......“

“我知道，“明珠打斷他，“但你也要知道，無論你是狀元還是平民，是將軍還是書生，我李明珠此生非你不嫁。“

陸明遠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終于下定決心：“好，等我凱旋歸來，必不負你。“

第三章朝堂風波

陸明遠果然被任命為監軍，隨大軍開赴邊關。臨行前夜，明珠偷偷溜出宮，在城墻上與他相會。

“這個給你，“明珠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這是我母后留給我的，你帶著它，就像我在你身邊。“

陸明遠接過還帶著體溫的玉佩，鄭重地系在腰間：“明珠，等我回來。“

“我等你，“明珠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一吻，“一定要平安歸來。“

大軍開拔那日，明珠站在城樓上，目送陸明遠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漫天黃沙中。

邊關的日子并不好過。突厥騎兵來去如風，我軍屢戰屢敗。陸明遠雖是文官，卻常常親臨前線，與將士們同甘共苦。

這日，他正在營中研究地圖，忽聽得外頭傳來喧嘩聲。

“報——突厥大軍來襲！“

陸明遠立即披甲上馬。這一戰異常慘烈，他帶領一支奇兵，繞到敵軍后方突襲，終于扭轉戰局。但就在勝利在望之時，一支冷箭破空而來......

與此同時，長安城中，明珠正跪在御書房外。

“父皇，“她重重磕頭，“兒臣求您收回成命。“

皇帝皺眉：“突厥可汗求親，愿與我朝結百年之好。明珠，你是朕最疼愛的女兒，理應為國分憂。“

“可兒臣心中只有陸明遠一人，“明珠淚如雨下，“求父皇成全。“

“放肆！“皇帝拍案而起，“那陸明遠不過是個寒門書生，如何配得上你？更何況......“他頓了頓，“邊關傳來消息，陸明遠已經......“

“已經什么？“明珠猛地抬頭。

皇帝嘆了口氣：“他在最后一戰中，為救同袍，身中數箭，墜入懸崖......“

明珠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當她醒來時，已是三日后。宮女告訴她，皇帝已經答應了突厥的求親，婚期就定在下月。

明珠心如死灰，整日以淚洗面。直到這日，她收到一封密信。

信是陸明遠的副將寫的。原來那日陸明遠墜崖后，被山民所救，如今正在養傷。但因傷勢太重，無法立即回京。

明珠擦干眼淚，心中有了決斷。她開始暗中籌備，準備逃出宮去，前往邊關尋找陸明遠。

然而就在她即將成功的前一夜，突厥使團提前抵達長安。明珠被軟禁在寢宮中，門外有重兵把守。

大婚當日，明珠身著嫁衣，面如死灰。就在她即將被扶上花轎時，忽然聽得宮門外傳來喧嘩聲。

“報——陸監軍大破突厥，生擒可汗！“

明珠猛地掀開蓋頭，只見陸明遠一身戎裝，風塵仆仆地沖進宮來。他手中高舉著突厥可汗的金印，身后跟著凱旋的將士。

“陛下，“陸明遠單膝跪地，“臣幸不辱命，已平定邊患。只是......“他抬頭看向明珠，“臣還有一事相求。“

皇帝看著跪在殿前的陸明遠，又看看淚眼婆娑的明珠，終是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朕準了。“

第四章情定終生

陸明遠凱旋的消息傳遍長安，舉城歡慶。皇帝在金鑾殿上大擺筵席，犒賞三軍。

“陸愛卿，“皇帝舉杯，“此次大破突厥，你居功至偉。朕封你為鎮國大將軍，賜黃金萬兩，良田千頃。“

陸明遠起身行禮：“臣不敢居功，此乃全軍將士用命之功。臣只求......“他看向坐在皇帝身側的明珠。

皇帝會意，笑道：“朕金口玉言，既然答應了你與明珠的婚事，自然不會反悔。“

明珠聞言，臉上泛起紅暈，眼中卻閃著淚光。她起身走到陸明遠身邊，與他并肩而立。

“不過，“皇帝話鋒一轉，“明珠是朕最疼愛的女兒，你若想娶她，還需答應朕三個條件。“

“請陛下明示。“

“其一，你需在長安城內建一座將軍府，讓明珠不必遠離皇宮；其二，你需繼續為國效力，不得因兒女私情荒廢朝政；其三......“皇帝頓了頓，“你需在三年內，為朕培養出一批如你這般的棟梁之才。“

陸明遠鄭重叩首：“臣定當竭盡全力，不負陛下所托。“

大婚之日，長安城張燈結彩。明珠身著鳳冠霞帔，由皇帝親自送上花轎。陸明遠騎著高頭大馬，胸前戴著大紅花，在百姓的歡呼聲中，將明珠迎入將軍府。

洞房花燭夜，明珠掀開蓋頭，看著眼前俊朗的夫君，恍如夢中。

“明遠，“她輕聲道，“我總覺得這一切太美好，像是一場夢。“

陸明遠握住她的手：“若是夢，我愿與你長夢不醒。“

明珠靠在他肩頭：“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在御花園的杏花樹下......“

“記得，“陸明遠笑道，“那時我還不知你是公主，只覺得這個姑娘好生大膽，竟敢偷聽我讀書。“

“誰讓你讀得那般好聽，“明珠嗔道，“我那時就想，這個書生好生有趣，竟能與我說到一處去。“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初遇時的美好時光。

然而好景不長，陸明遠因在邊關受的傷未愈，加上連日操勞，竟一病不起。明珠日夜守在床前，親自煎藥喂藥。

“明珠，“陸明遠虛弱地說，“若我有個三長兩短......“

“不許胡說！“明珠捂住他的嘴，“你答應過要陪我一輩子的。“

陸明遠握住她的手：“我只是怕......“

“怕什么？“明珠含淚道，“你若走了，我便隨你去。天上地下，我都要與你在一起。“

或許是這份深情感動了上蒼，在明珠的悉心照料下，陸明遠終于康復。他更加勤勉，不僅完成了皇帝交代的任務，還著書立說，培養了大批人才。

三年后，他們的長子出生。皇帝龍顏大悅，賜名“承志“，寓意繼承父志。

明珠抱著孩子，看著在院中教導學生的陸明遠，只覺得此生無憾。她知道，無論未來如何，他們都將攜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