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街燈像哨兵般一盞盞亮起，把城市染上一層昏黃的鉛光。

沈知意穿著一件素灰風衣，站在城東一棟廢棄寫字樓的大廳內。這是姜樂指定的見面地點——空曠、偏僻，甚至連樓道的攝像頭都被早年拆除。

她沒帶人，也沒帶電腦，唯一帶的，是那枚藏在靴底夾層的閃存卡。

“你確定這是個好主意嗎？”耳麥里傳來趙勁低沉的聲音。

“我不確定，”她盯著泛黃的天花板，“但我總得讓他以為，我手里真的什么都沒有。”

“他可能帶了人。”

“那正好。”她嘴角一抹淡淡的冷笑，“看他是不是比陳東更急著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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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道里傳來腳步聲，不疾不徐。緊接著，一道瘦高身影出現在光影交錯之間。

姜樂穿著深色夾克，領子微豎，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儒雅。

“沈小姐。”他微笑著點頭，像是在赴一場輕松的老友聚會。

沈知意看著他，目光冷淡：“你為什么要見我？”

“因為我好奇，”他雙手插兜，漫步向她走來，“你一個從盛海系統里爬出來的邊緣人，哪來的勇氣，讓整個城市為你翻身？”

“我不是要翻身。”她平靜地看著他，“我是來掀桌子的。”

姜樂輕笑一聲，走到她五步外停下：“你以為，這個桌子，是你能掀得動的嗎？”

“我手里有東西。”她低聲，“你來，不是為了威脅我，是為了確認我掌握了什么。”

“你有。”姜樂挑眉，“但問題是，你不知道自己有什么。”

他說完，忽然將手中一枚金屬U盤擲到地上。

“里面是2017年的協議錄音和部分簽名文件。我知道你有另一半。但這份，是完整的原始掃描件。”

沈知意沒動，冷冷道：“你送我這些，是示好？”

“不，是告訴你一個事實。”姜樂低聲，“你對陳東來說，是威脅。而對我來說，是轉機。”

沈知意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你想做什么？”

“我們可以合作。”姜樂抬頭看她，眼神沉穩而毒辣，“我把你推出去，讓你成為對抗盛海的‘正義之錘’；你幫我，摧毀陳東，也摧毀我曾經無法清除的那一塊爛肉。”

“你想借我洗白。”

“不是洗白，是重啟。”

沈知意看著他，許久沒說話。

姜樂靠近一步，語氣微變：“你該知道，今天的熱搜壓不住，但明天就會被別的新聞掩蓋。網絡是一片海，你丟一塊石頭進去，激起浪花，終究也會被平靜吞沒。”

“但如果你選擇我——我們能推翻陳東，甚至改寫盛海的股權格局。你不是只想泄憤，對嗎？你想改變。”

他眼神灼灼。

空氣靜了一秒。

沈知意忽然開口：“你不是怕我把U盤給媒體，你是怕我給的是‘錯的那一份’。”

姜樂一頓。

“你的錄音，合同，和我的副本，不一致。”她冷冷一笑，“你想確認，我手上是不是‘原始備份’。你怕一旦那份被公之于眾，你就不再是證人，而是同謀。”

姜樂眸色驟冷。

沈知意繼續道：“我確實不知道我手里的東西值不值得信，但你一出現，就說明它至少能讓你不安。”

她往后退了一步，冷聲說：

“你可以合作。但我要主動權。我要你的一切資料副本、資金流向記錄，還有你與陳東之間的所有溝通憑證。”

姜樂沉默了整整三十秒，然后緩緩點頭。

“你會為這個決定付出代價。”

“我已經在付了。”她低聲，“你呢？你付得起自己背叛的代價嗎？”

說完，她轉身離開，腳步鏗鏘，一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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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開不久，姜樂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已徹底冷卻。他取出一部加密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她不會交給你。”他說，“但她現在還不敢公布——她想等一個更合適的時機。”

對方語氣冰冷：“我不在乎她想等什么。我要你在她公開前，拿回那份數據。”

姜樂眼神微動：“你要的不是數據，是她。”

對方沉默幾秒，吐出一句：

“你已經站隊了，就別玩兩面。”

通話掛斷。

姜樂站在空無一人的大廳，久久不語。

風穿過破碎窗格，吹起地面一角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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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沈知意坐進趙勁的車里，把閃存卡和姜樂遞來的U盤都收進一個金屬盒里。

她望著車窗外燈火通明的城市，低聲問：“你說，如果一個人曾經做過錯事，但他現在愿意揭發真相，還算不算壞人？”

趙勁發動車，平靜說：“壞人和好人之間，有時就隔著一個決定。但決定之后，要承擔后果。”

沈知意沒有說話，只是把金屬盒子緊緊抱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