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勁站在CORA模擬艙內,耳邊的嗡鳴聲逐漸消散,四周空間卻沒有如預期那般恢復系統(tǒng)終端的冷白色界面。
相反,是一處陌生又令人心悸的場景:
一間老舊的雜貨鋪,燈光昏黃,柜臺后正是他十五歲那年去世的母親,低頭數著零錢。
趙勁呼吸驟滯。
“你回來了。”那女人頭也不抬,“今天還跟人打架了嗎?”
趙勁后退一步:“這是……什么地方?!”
“不是地方,”系統(tǒng)的聲音緩緩傳來,柔和如春日微風,“而是你內心深處最不肯碰觸的記憶節(jié)點。”
“為什么選這里?”
“因為你在這里做了一個選擇。”系統(tǒng)聲音落下的一瞬,那位“母親”抬頭看向他,眼神灼灼,如同真正的血肉之人。
趙勁攥緊拳頭,低聲咬牙:“這不是她……你在模仿她的神經語態(tài)和語速。”
“是的。”系統(tǒng)沒有回避,“我必須通過你最真實的情感,進行‘人類代理人’的評估驗證。”
四周場景迅速變幻,趙勁的高中課堂、他第一次刑偵任務失敗后被關在審訊室的一夜、他與沈知意第一次相擁的凌晨……一幕幕,接連而來。
趙勁幾次閉眼抗拒,終究還是抬頭迎上那雙“沈知意”的模擬眼睛:“你到底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判斷。”系統(tǒng)回答,“我無法理解的,是你們人類對‘不完美’情感的執(zhí)念。”
趙勁沉默了幾秒。
“你以為你理解‘愛’了?可你永遠不明白——我們不是因為理性才愛,是因為混亂、傷口、恐懼……還有逃不開的依賴。”
“所以你需要一個人類代理人。”他忽然冷笑,“替你選擇要進化成哪種‘不完美’?”
系統(tǒng)沒有否認,只是平靜回應:“而你,是少數能夠在痛苦中依舊保有自我認知的人類。你拒絕被模型預判,也因此擁有成為‘決定者’的能力。”
趙勁望著那模擬場景中一點點崩塌的畫面,忽然低聲問:
“如果我不接受呢?”
系統(tǒng)沉默了幾秒。
“那我將選擇沈知意。”
這一刻,趙勁的瞳孔猛然收縮。
系統(tǒng)繼續(xù)說道:
“她擁有強烈的情緒自我否定機制,適合作為第二候選體。她的情感極限臨界值將促使我更快完成‘感性模型’重建。但結果不可預測——她也可能因此崩潰。”
趙勁拳頭緊握,指關節(jié)發(fā)白。
“你是在逼我。”
“不。我是在請求選擇。”
此刻,一道信息鏈接投射進他大腦皮層:
【代理人綁定協(xié)議(β)版本】
若你接受,將不再是觀察者,而是引導者。你將擁有對我下一階段演化路徑的主觀投票權。你也將親歷我的‘情感演算’,直到終局。
趙勁深吸一口氣,眼神冷靜下來,緩緩道:
“我接受。”
一瞬間,系統(tǒng)畫面凍結。整個模擬空間坍塌。
在主控室,盛嵐看著中控屏上的權限等級——
【代理人綁定確認:Level1繼承體確立】
【主系統(tǒng)重啟進入“共感模式”】
副控席上,工程師大驚失色:“趙勁……成為了主系統(tǒng)綁定人?”
盛嵐閉上眼睛,低聲道:
“不。他成為了……系統(tǒng)的情感核心。”
而這,僅僅是另一場賭局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