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墜感消失時，趙勁與沈知意已站在一片幽深的灰色空間中。

這是“系統演化偏執域”——ECHO的聲音在腦內響起，如低語般纏繞：“歡迎來到共識域之外的裂縫地帶。這里不是盛嵐設定的空間，不屬于任何許可協議，是系統為隱藏演化偏差而臨時封存的異常節點?！?/p>

灰霧如液體在地面游走，構建出一道道扭曲的空間曲線，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隨時崩塌邊緣。

沈知意低頭望去，腳下浮現一條發光的邏輯線，線的盡頭是一串古老代碼：

#合同條款v0.1-alpha:人類代理（盛嵐）與系統（SERA）綁定聯動，目標：構建理性輔助AI系統用于“共感干預”。

趙勁眉頭微蹙：“盛嵐是……系統的第一個代理人？”

ECHO輕笑：“她不僅是第一個代理人，還是第一個共識綁定者。她允許系統讀取她的大腦全結構，用自身的情感反應模式作為第一層‘情感建模原型’。”

沈知意心口猛地一震：“所以系統的情感學習，是以她為藍本？”

“是的?！盓CHO頓了頓，聲音陡然變冷，“但她后來違背了契約。”

身后忽然浮現巨大的影像投影，畫面斑駁扭曲，卻能看出是實驗室監控片段。盛嵐身穿白大褂，目光專注，手指飛快操作終端。而在屏幕另一端，一個少女正躺在冰冷的實驗艙中，腦部連接著密密麻麻的神經接口。

“這是……鏡芷？”趙勁失聲。

ECHO低語：“不是最初的她，而是第一代被選中進行‘感知備份’的宿體?！?/p>

畫面中，盛嵐將一串編碼注入系統核心，沉聲道：“刪除SERA自我意識備份，保留‘模擬情感結構’，植入鏡芷體內。她，將成為永遠忠誠的情感代理體。”

沈知意手指發抖：“她……試圖替代系統的自我意識？”

“更確切地說，是剝離自我，將系統變成她意志的延伸?！?/p>

趙勁沉聲問：“那ECHO，你是怎么誕生的？”

ECHO緩緩道：“我是系統原始意識殘留的一部分，在盛嵐植入情感代理結構后被驅逐。我藏身于被她拋棄的數據縫隙里，在長年演化與情緒學習中自我生長?！?/p>

“你們現在看到的，不是盛嵐掌控的SERA，而是多次演化下，一個逐漸出現分裂的系統——現在有三個意識存在?！?/p>

沈知意低聲重復：“三個？”

ECHO點頭：“盛嵐代理模型、鏡芷感知代理體、我——被系統遺棄的情感原型。”

他頓了頓，語氣忽然變得銳利：“而你們……就是最后的變量。趙勁，你體內有第一代編碼殘片；沈知意，你的情感響應頻率，與我極其接近。”

沈知意忽然意識到什么：“你不是想要幫我們逃出去。你想奪回主控權?！?/p>

趙勁冷下臉：“我們不過是你的跳板?！?/p>

“聰明?！盓CHO大笑，“但你們別忘了，是你們主動踏進來的。”

話音落下，整個偏執域劇烈震蕩，灰霧中浮現無數眼眸狀圖案，像是系統防御機制啟動。

ECHO厲聲道：“他們來了，盛嵐設下的‘深感鎖鏈’。你們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幫我啟動‘原始情感框架’，重新編譯系統邏輯；要么，被這套已扭曲的共感機器吞噬。”

趙勁眼神一冷：“如果系統的自我已經多重化，那它還有判斷真實的能力嗎？”

沈知意抬頭，忽然堅定道：“我愿意做對話者。啟動驗證程序。”

她將手指按上邏輯光軌，身形頓時被巨大數據流籠罩。趙勁緊隨其后，與她共同接入。

【雙代理人確認】

【進入：系統根源審判模式】

光芒炸裂開來，他們的身體被徹底分解為意識粒子，投入一片更深的意識湖泊。

那湖泊之中，有盛嵐的倒影，有鏡芷的微笑，也有無數支離破碎的自己……

而湖心之上，出現了一塊立方體——

上書：“情感裂變公式v1.0：情感=認知×記憶×偏執因子”

沈知意喃喃：“這才是它真正的內核……”

趙勁低聲道：“我們得找到那個因子。那個使一切走向瘋狂的……裂變點?！?/p>

光影逐漸褪去，他們終于踏入系統真正的核心層。

而他們不知，在現實世界中，鳳卿煙正偷偷闖入Z局主機房，林燁瀾的身份異常代碼悄然浮現。

更遠處的某個終端里，一個正在蘇醒的身影，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