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智怡在春節(jié)的時候就奇怪,為什么冼立惠沒有發(fā)消息給她。她感覺很受傷,自己是個很努力生活的女孩,對男朋友也是百分百的好。為什么住在一起一年了,分開一陣連個消息都沒有?她寫著自己的畢業(yè)論文,心思一會兒就飄遠了。認識他是通過劇組的工作,當時一起拍攝,又辛苦又快樂,每一天都是充實的,有什么問題都能信賴他幫忙,他也是脾氣好好的,即使自己著急他也能沉穩(wěn)應對。雖然馬上他可能就要去日本留學了,但自己還沒想好之后要怎么應對遠距離的戀愛,只是春節(jié)這種假期的分開就毫無音信,這總不會是個好的開端。
見面也沒有應有的熱情,也許是自己期待太多吧。這樣依偎著看電影也挺親密的。他說自己春節(jié)的時候很忙很累,所以沒有關注自己,怎么聽都有點敷衍。看電影還發(fā)消息,怎么之前不給我發(fā)呢?沈智怡好像明白了什么,雖然不該懷疑男友,談戀愛中他們說得很明白——互相要基于誠實來交往,而且也交換了手機密碼。但她突然有種想趁他去洗澡偷看一下他的手機的強烈欲望,掙扎了一番以后,因為他隨時會從浴室出來,就沒有這樣做。他們看的電影是一個日本的年輕女導演的新作品,講了一個都市中的雙相情感障礙的女生和兩個男友的故事。“雙相情感障礙”這個病癥頻頻被各國的文藝作品提起,患者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不同,個人身份不同,表現出來的行為也不盡相同。身邊大概也有這樣的人吧?他們會是什么樣子呢?也許未來自己也可以拍一部這樣的電影。現在自己僅有一些大學的快樂生活,從哪里去汲取這樣吸引人的素材呢,可能自己一輩子也不會有這個女導演的成就。不過自己的大學還不錯,找個穩(wěn)定的工作肯定沒問題,之后肯定會有更多的夢想要去實現,現在就專注當下,不辜負自己吧。
任知憶騎著共享單車享受著好天氣里去往約會地點的這一段路程,從帽檐下一抬眼,他就坐在餐館邊,帥帥的一身黑。任知憶快走幾步貼上他的身體,勾著他的脖子。“餐館好像打烊了啊。”“不會的。”“那我們去看看。”“走不動。”“好啦,快下來。”他使勁抱了抱她。她哼唧著轉為拉上他的胳膊,一起走進餐館,印度服務員表示餐廳正常營業(yè)。“我就說吧,之前我和朋友來也是一個下午的時間,他們就還開著。而且這里人很少,說話很方便的。雖然說人少對餐館來說不是件好事吧。”任知憶覺得自己話好多,但是沒辦法,看見他整個人都變活潑了。
前一天還在煩為什么這個小子這么小氣吧啦,居然說出來吃飯要aa,自己強硬地說了“大情人節(jié)的你請我吃飯怎么啦?”才換來一個還算滿意的約會模式。今天當然要好好享受弟弟帶來的陪伴。菜一道道上到桌上,熱乎乎的印度菜很適合冬天。弟弟食量一直很大,但這里的飯量絕對足夠,任知憶挑選了經濟實惠的特色餐館、附近又有公園,一天的行程都被她安排好了。現在只要一起聊聊天,膩歪一下就可以非常開心了。抱著這樣的心,弟弟看起來也格外可愛,他的單眼皮還有精致的鼻子百看不厭,粗眉毛以一個很好看的弧度配著他的窄額頭,眉骨凸起來,下顎角明顯的標出了臉的輪廓,很英氣的感覺,但嘴唇又厚厚的,顯得很敦厚。也許一切對他美好品質的幻想都來自一些自己對其他有好感的人的觀察,對他其實了解不多,但人真的需要多少了解才會互相吸引嗎?
任知憶很想分析清楚自己究竟喜歡他什么,大概有外貌的原因,還有他身上那種“追尋夢想的年輕人”的感覺。他是這么一個可愛的窮小子,滿足了自己對于一個文藝青年的很多浪漫設想。任知憶知道自己還算是養(yǎng)尊處優(yōu)長大的,長久跟著一個窮小子肯定會被一些他對金錢的優(yōu)柔寡斷煩到,但排除這個因素,她還是很開心兩人能走到一起。自己比他大了八歲,但內心里誰還不是個小女生呢?雖然工作中一直追求被看重的感覺,但生活里自己就是個愛開玩笑的小孩兒,現在又不是面容衰老的年紀,有個弟弟喜歡自己也不是什么太夸張的事。當然自己一直討厭無知的小孩子,但是這個弟弟對事態(tài)度坦誠,說話有禮,已經比身邊的一些男性好不知多少了。那些自信的男性即使混得還不錯,自己通常都不屑一顧,因為他們總想著怎么想讓自己為他們折服,但越是這樣自己越覺得他們的本事不過如此。那些真正有學識人又好的都早已結婚,剩自己挑來挑去不能滿意,不過單身總比和白癡男朋友較勁強。回過神來,才想起自己并不單身了,至少這一刻不是了。一些對于“年輕人”的鄙夷也在真的摸到他的那一刻沒那么顯著。和他在一起可以對很多事情展開討論,可以再次以“新人”的角度說自己的喜好,用好奇的心面對他。這也許就是自己為什么變活潑了吧。菜一道道被上到桌上,鐵板的雞塊吱吱作響,咖喱角是自己每次必點,現在有弟弟陪吃更加胃口大開。說些什么輕松的話題都沒關系,重要的是不論說什么他都喜歡我。
冼立惠可能有那么一刻是自滿的,因為兩個女生都還挺喜歡自己。但總還是很糾結于要不要和現在的同居女朋友分手,畢竟這是一個比較穩(wěn)定的感情,自己和她在劇組認識,然后馬上因為可以共同租房而同居了。沈智怡好像很樂于經營這個小家庭,但自己卻沒有想過太多關于二人的未來。穩(wěn)定的同居生活倒是讓自己能夠安心申請日本的研究生,但二十五的年紀,自己的未來還沒有確定,自己還期待著無限的可能,這樣的自己也很難讓哪個女生愿意長久地陪伴下去吧。和任知憶曖昧可能是為了測試自己的魅力,但睡過之后又感覺到了在沈智怡身上從來都沒有過的激情。這可能是個很渣男課本的說法,但真正體會過才知道什么叫“每個人帶給自己的感受是不一樣的”。那種想到任知憶的樣子時自己會有的性沖動讓人欲罷不能,自己也知道跟她也不會有什么未來,雖說年齡不是自己特別在意的,但看看住在她家那兩天的相處中的磕絆,就知道很快有一方會厭倦。
雖說前一天很抗拒出來約會這件事,但到了外面見到了任知憶還是挺不錯的,她這么喜歡自己,讓有時過于悲觀和被動的自己都被感染到了。跟她在春節(jié)期間經常發(fā)消息,晚上陪她玩了兩次“你畫我猜”,她笑得像個小孩兒。這個姐姐一直自稱“姐姐”,但行為上特別的小朋友,在外地出差認識她,她結束工作后瀟灑地去吃飯,把手提包扔給自己,讓拿回酒店。第二天上午再去送包的時候她手插著兜倒退著走路,絲毫沒有接過包的意思,讓自己笑了出來。之后的幾次相處也很輕松,她雖說是自己的領導,但自己很難把她當領導看待。偶爾自己還會嚇她取樂,有那么一刻擔心她會記恨自己,給自己穿小鞋,但隔天她又找機會想要嚇自己報復,讓這種擔心徹底消失了。她一個人過春節(jié)肯定會寂寞,希望自己的陪伴對她來說也是很重要的。發(fā)消息問過她感覺如何,她回“感到被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