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以純潔之稱的寒山院變成了屠戮場。寒山院再也沒有掃過雪,那皚皚白雪被千人萬人踏成了冰,貼在地上一層又一層。不少人命喪當場,卻再無一人喚醒聚靈。曾經赫赫威名的寒山院,也漸漸因為紛爭衰敗下來。
他本來已經決定忘記那個地方了。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他聽到了她的生氣,只是疲憊的轉過身,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她哭著跑掉了
他在屋子里面一直坐到了天黑,將手里的那張地契揉了又揉,終于還是沒忍住去了孫府。他聽見有人翻進了孫府的墻,又傳來了兩人說話的聲音
“他莫名其妙!我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錯、、嗚嗚嗚、、”
“好啦,別哭啦~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傷害自己的身子,不值得、、”
她、、、
還有周衡昊、、、
而他是一個不相干的人
他感覺眼睛好痛,像被人用刀在無數次的切割,他忍不住的叫出了聲
里面的兩個人聽到了動靜,跑了出來。她愣愣的看著滿眼都是血的他,隨后快步跑上來
“大騙子、、、”
他也看到了她,但是他突然害怕了
我要走了、、我要走了!別過來,你別過來!
他跑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她后面拼命喊著
“大騙子,你回來!”
他知道他
做工時,偷偷打聽過。鎮邊府的少將軍,年少有為,戰功赫赫。人人都說能嫁給他的必是積了八輩子的福氣
他會對她好的
他只是個不相干的人
他該走了
“砰”“死人啦!”“馬夫撞死人了!”
周衡昊沖上去,將大口大口吐著血的她抱了起來。她拼命睜開眼看著遠處那個越跑越遠的身影,想說些說什么,但是血已經堵住了喉嚨。
她最終閉上了眼睛
他像發瘋一般跑回來,在周衡昊和馬夫爭吵的時候,將她抱去了最近的藥館。小小的她,瘦的和個幼貓一樣,似乎下一秒就要斷氣。
“來人啊,救命啊!救救她、、、”
兩個渾身是血的人沖進醫館,把里面的醫者嚇得恨不得從柜臺飛過來診治。說她必須要開口子,不開不行啊,她活不了
她疼,他知道
她死死的捏著他的衣角,他用帕子一遍又一遍的擦去她眼角的淚
他看見了她面紗下的青紋胎記,他似乎懂了她的一切。于是他耗盡數年修為去除了她臉上一生的青紋。
“快點好起來。”
所幸聚靈珠在她身上也有奇效,他每日都守在她身邊,不過三日她便要醒了。他又開始害怕了,于是他寫了一封信遞給了鎮邊府的周衡昊,告訴了他她的情況,周衡昊馬不停蹄的來醫館接走了她。
他也走了,賣掉了那座他花了七年時間存錢新買的一進小屋。小屋和答應帶她去看的寒山雪,都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實在無處可去,卻聽說妖獸來襲,周衡昊病危的消息,于是他赤手殺入了戰場。可那妖獸實在太多,他耗盡二十年陽壽,重傷在寒山院躺了一月。原來是寒山院認出了他體內的聚靈珠,將他迎回宗門調養。
可他實在忘不了她
她過的還好吧?已為人母?在家中縫縫補補呢?不,周家是大家,她是少夫人,再沒有人敢差遣她了,那她一天在干什么呢?她那么笨,會不會被人欺負?
先靈說他心中有瘴,需入凡塵,自行堪破
他輕輕一笑,直直奔向了她的身邊
可卻聽聞周衡昊與孫家大小姐孫赤赤甜蜜大婚的消息,他一時間拿不定主意,便住在了陽州城。
原來那個孫家大小姐孫赤赤就是她
她換了張臉,形態聲音也都不一樣了,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和周衡昊一齊笑得很開心,這就足夠了。
這時他也準備離開。但就是那日周衡昊卻突然倒地不起,她跪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戴上了面具,義無反顧的沖了上去,將他體內的聚靈珠放進了周衡昊的體內,周衡昊終于是醒了過來。
他怕她認出自己,趁著慌亂就跑了。剛剛轉角,身體卻再也受不了反噬,氣血翻涌之間大口的鮮血噴了出來,再不知人事
“搞什么嘛!所以你到現在也不知道雪琴為什么會變成孫赤赤,還把聚靈珠給出去,就跑掉了?!難怪你死的那么快!你這樣如此蠢笨膽小毫無擔當的人不該死,誰該死?”
玉安默默的對著破口大罵的鄔鄔豎起了大拇指
“我配不上她、、、”
鄔鄔看到休之頹喪的失神,也毫不客氣
“是你太愛你自己,把你自己看的太重,害怕拒絕罷了!因為自卑而隨便猜疑,心虛而任意試探,卻得意的自我奉獻!”
玉安心里也覺得很奇怪,故事里面有太多不合理之處。
這個她,到底是侍女雪琴,還是千金孫赤赤?周衡昊的身上又到底發生?
本想直接開口詢問,卻突然感受到地牢里面進來了一個十分奇怪的東西,隨即身體迅速警惕起來
只聽幽暗的地牢中,傳來了絲絲切切的聲音。這個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像是惡貓的抓撓,像是女人的尖叫,又像是慘死之人的哀嚎,又夾雜著悲婦的哭訴
“嗚嗚、、、還我命來!嗚嗚、、、”
鄔鄔本在悲憤交加之時,卻突然聽到這聲音,登時嚇得哇哇大叫
“玉富富!!救救我、、爹爹!娘親!本宮再也不亂跑了!嗚嗚嗚、、、本宮要回家”
走廊的盡頭,兀自出現了一個白衣披發的東西,緩緩地走了過來,每走一步,腳下便是發出一聲沉沉的腳鐐碰撞之聲。
“還我命來!”
眼見著那東西越走越近,鄔鄔緊張地一把抓住了玉安,若不是兩人中間還隔了一道鐵欄,鄔鄔便已經跳到了玉安身上。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玉安自虛空中抽出大刀,眼睛緊緊的盯著那一步一步向她們走來的東西。只見那東西停在了鄔鄔的牢門前,隨后竟空無一物般穿了過去,繼續緩緩地向鄔鄔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