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禮離開前。
對阿吉說馬上就會有人來接應她,讓她坐在這里稍微等一會。
她形單影只地坐在前臺的等候椅子上。
內心滿是局促與不安。
阿吉身著包含著彝族文化繡制的民族服飾,那是阿嬤飽含深情、一針一線精心繡成的,色彩絢麗且圖案精美絕倫。
然而,在這個處處洋溢著現(xiàn)代時尚氣息的工作室里,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的穿著卻猶如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引來了周圍人的異樣目光。
來來往往的人皆不停地將目光聚焦于她,那些目光中充盈著好奇與不屑。
有人壓低聲音小聲議論她的穿著:“這究竟是什么打扮,簡直土里土氣的。”
聲音雖說不大,卻異常清晰地傳入了阿吉的耳中。
她的臉龐瞬間如同被烈火炙烤一般,
變得通紅,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衣角。
一個身著時尚短裙,腳踩高跟鞋的女孩裊裊婷婷地從她身旁走過,以一種極度輕蔑的眼神瞥了一眼阿吉。
而后冷哼一聲:“這是從哪個窮鄉(xiāng)僻壤里冒出來的?”
旁邊的同伴忙不迭地捂著嘴偷笑。
隨聲附和道:“就是呀,也不瞧瞧這是何地兒,穿成這樣居然就敢來。”
又有一個畫著濃重眼線,涂著鮮艷口紅的女人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阿吉。
眼神中滿是嫌惡:“這衣服簡直就是過時的老古董,還以為是在參加民俗展覽呢。”
她的聲音尖銳刺耳,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關注,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嘲笑聲和指指點點。
阿吉坐在那低垂著頭,根本不敢去看周圍人的目光。
她感覺自己仿佛陡然置身于一個全然陌生且充滿敵意的世界,心中的不安愈發(fā)強烈。
她開始深深地懊悔來到這里,懊悔自己身著這身民族服飾。
她原本滿心以為這是自己的驕傲。
是家鄉(xiāng)文化的璀璨象征,卻未曾料到在這里竟成了被嘲笑和輕視的對象。
那些充滿嘲諷的話語猶如一把把銳利無比的尖刀,狠狠地刺痛著她的心靈。
她的眼眶漸漸濕潤,卻強忍著不讓淚水奪眶而出。她不斷告誡自己要堅強,絕不能在這些人的面前露出怯懦。
這時,一個身著西裝革履的男人路過,看到阿吉后,猛地停下腳步。
連連搖頭:“斐禮怎么帶了這么個土包子來,真是大大影響了工作室的形象。”
言罷,便趾高氣揚地揚長而去。
在大涼山,那里的村民都純樸好客,說話也很溫和,阿吉的身軀微微顫抖著,她從未遭遇過如此這般的場景,從未承受過如此眾多的惡意。
她全然不知該如何應對,
只能默默地吞咽下這所有的委屈。
很快,一個年約20幾歲的非常漂亮的女孩踩著細細的高跟鞋出現(xiàn)在阿吉的面前。
她就是斐禮的助理林棠。
“你就是阿吉吧?斐總交代讓我安排一下你的入職工作,你跟我來吧!”
黃鸝鳥般的嬌俏聲音傳來。
那聲音清脆婉轉,宛如山間流淌的清泉,叮叮咚咚,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說話的女子身材高挑,體態(tài)婀娜,比例堪稱絕佳。
她擁有一頭烏黑亮麗的大波浪卷,如絲如瀑,隨意地披散在肩頭,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
身著一身奶白色剪裁合身的小香風外套。
領口和袖口處精心鑲嵌著圓潤的珍珠,在柔和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溫潤而柔和的光芒。
搭配同色系的短裙,裙子的長度恰到好處,剛剛及膝,將她那纖細修長、白皙如玉的美腿完美地展現(xiàn)出來。
腳下踩著一雙白色的高跟鞋,鞋跟纖細修長,卻絲毫沒有影響她行走的步伐,反而讓她的身姿愈發(fā)挺拔。
阿吉再看看自己穿的,頓覺自卑!
雖然她的衣服色彩明艷,圖案繁復精美,然而與眼前女子簡潔時尚的穿搭相較,卻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低頭望著自己腳下那雙樸素的布鞋,鞋面已經(jīng)有了些許磨損的痕跡,顯得陳舊而寒酸。
再瞧瞧自己的發(fā)型,只是簡單地扎成了一個辮子,沒有任何精心的修飾,與那女子精心打理的大波浪卷相比,顯得如此平淡無奇。
阿吉的臉上未施粉黛,只有天生的自然膚色和淡淡的紅暈。
而對方妝容精致,眉形優(yōu)美如彎月,嘴唇紅潤似櫻桃,眼睛明亮有神若星辰。
她感覺自己仿佛是一只丑小鴨,誤闖了一群白天鵝的世界。
她不禁開始質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夠適應這個全然陌生的全新環(huán)境?
是否真的能夠在這里尋找到屬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跟隨著林棠繞過一段走廊。
經(jīng)過的每個辦公間都有許多人在忙碌著,要資料的,打電話的,來回奔波的,手拿布料的……
阿吉驚覺同事們皆身著時尚前衛(wèi)的服裝,化著精致的妝容,與自己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那些女同事們身著修身的連衣裙,搭配著璀璨華麗的首飾,妝容精致得仿若雜志封面的模特。
男同事們則身著時尚的西裝或獨具個性的休閑裝,發(fā)型整齊且有型。
她竭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
但剛剛那些嘲笑和輕視的目光卻似濃重的陰影一般籠罩著她,令她難以掙脫。
她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從胸口猛然蹦出。
她全然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林助理帶著她來到了Hr辦公室,進門前隨手在磨砂玻璃門前敲了敲,然后沒等回應就直接推開了門。
“Ali,給她辦理一下入職手續(xù),嗯…我想想,斐總交代,先給她安排一個設計師助理的職位吧”
明明叫愛麗,結果卻是一個男人。
一個濃眉大眼化著濃妝,說話夾子音的男人。
阿吉皺了皺眉,想起了自己的朋友沙馬惹達,怎么男孩子和男孩子差別這么大?
“糖糖,好的呢,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那個叫愛麗的男人一邊答應著,一邊對著阿吉身后的林棠擠眉弄眼,一會兒瞪大雙眼一會露出懷疑疑問的樣子。
林棠卻明白他的意思。
“這什么鬼?為什么斐總要招這個土包子進來?”
她在背后聳聳肩,
表示不知道!
斐禮向來隨心所欲,這畢竟是他的公司,他怎么說,你就得怎么做咯。
“那我先走了,還有事,對了,入職手續(xù)辦好后,帶她去員工宿舍安置好,明天上班前帶到我這里來!愛你喲!”
林棠交代好一切,拍拍屁股走人了!
留下阿吉與Ali大眼瞪小眼。
實際上,愛麗并不是他的真名,只是他給自己取的英文小名,他的全名叫孫鳳理。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身高體重,什么學歷?…”
愛麗劈哩叭啦一頓輸出,也沒管阿吉是否聽清楚了,自顧自的邊拿入職表然后交流著。
趁阿吉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拿出一張紙把她拉到座椅上填寫資料。
阿吉顧不上其他,只好認認真真地看著信息填起來。
一旁的孫鳳理越看越搖頭,她的手干燥又粗糙,頭發(fā)發(fā)黃還分叉,皮膚雖然挺白,但是…唉,仔細看,五官底子還不錯。
阿吉乖乖把資料填好遞給愛麗。
他拿起來看了看,瞪大了雙眼,乖乖,清一色的手爬雞爪字,文憑一欄上寫的是小學畢業(yè)。
家鄉(xiāng),大涼山?
真的是犄角旮旯來的啊!!
斐總的眼光現(xiàn)在已經(jīng)低到這種程度了嗎?
他驚詫的吸了一口大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