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花日記
九月三日
今日在回想往事中撞到了路桿,路人傳來異樣的眼神,太羞愧了。將大衣的上領提起遮住臉龐,推開了門,逃進了書店。我開始大口地呼吸天堂的氣味。這家店除了收銀員之外一個人都沒有。事實上,他是店長。若不是門外的“OPEN“確切地掛在那兒,我現在一定是個不識局面的闖入者。店長朝我微笑,滿臉的皺紋隨即擠成了一塊。我清晰記得我點了點頭。這門外一位抱著嬰兒的中年女性在我半步之后走了進來,她是第二個客人。天啊,太美了。她穿著日本貴婦的衣飾,烏黑又長的發絲更是用一枚櫻花狀的頭簪支撐起,形成沒有尖頂的桃子。她用友人之間的腔調跟店長打起招呼,并詢問起一本書的下落。我站在她們旁邊,將內容聽個大概,待到這位客人離開時,我跑在她們的前頭將門拉開。她向我道謝,我臉紅了。她懷中的小嬰兒睜大眼睛看著我,我做了個鬼臉。他居然沒哭,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只是看著那些書我又想到了自己的家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不禁戰栗了起來。
九月四日
照片里母親一聲不吭地躺在地上,嘴張開著,像死了一樣。我跪在潔白的枕頭旁,燦黃陽光從窗戶外照了進來,我能看見枕頭上的晶瑩液體。分辨不出那究竟是口水還是母親哭泣過的痕跡。我俯下身,親吻了她的臉,淚水有幾滴掉在了她的上眼皮上。我不敢用手去觸碰她,因為它們實在是太冰冷了。母親的眼睫毛眨了眨,雙目緩緩睜開,瞳孔里滿是血絲。我嚇壞了。
九月七日
今日回家的路上還買了兩條日本帶魚和竹簽,聽丈夫說今天想吃刺身。從集市里走出,還能看見一家的小兒子站在門外,在空中揮舞著他那無處安放的小手,貌似在比劃些什么。大街上全是帶著奇特的泥土芬芳的潮濕空氣,令我渾身不舒服。
九月十四日
我記得丈夫也是這樣做的,他每次都是將酒狠狠倒入喉中。為什么呢?火辣辣的疼,停不住的咳,渾身的骨頭都在松動,難受極了。真搞不懂人們是怎么喝下這種連冷水都不如的液體。
每次看自己的日記都會難為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