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畫板跟前,手里的畫筆怎么也落不下去。窗外的陽光暖烘烘的,可我腦袋里卻像被一團亂麻纏住,半點靈感都抓不住。這已經是我來珀斯的第四個月,也是和陳彬在一起的第二個月。
手機“嗡嗡”震了一下,是陳彬發來的消息:“今天帶你去弗里曼特爾港口,聽說那兒新開了一家很棒的炸魚薯條店。”
我放下畫筆,嘴角忍不住輕輕上揚。和陳彬在一塊兒后,每個周末都像一場充滿驚喜的冒險。他會帶我去天鵝谷,穿梭在葡萄藤間,鼻尖縈繞著葡萄酒的香醇;會在國王公園的草地上,鋪上野餐布,一起享受慵懶時光;還會拉著我去羅特尼斯島,看那些毛茸茸的短尾矮袋鼠。這個在珀斯長大的男人,就像藏著這座城市所有的寶藏地圖,總能找到最迷人的角落。
“好啊,等我換件衣服。”我飛快地回復他。
半小時后,陳彬的車穩穩停在樓下。他穿著一件淺藍色襯衫,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結實又充滿力量感的小臂。
“今天怎么這么正式呀?”我歪著頭,眉眼帶笑地問他。
“因為要帶我的小畫家去吃大餐呀。”他一邊說著,一邊貼心地幫我拉開車門,眼神里的溫柔都快溢出來了。
弗里曼特爾港口,海風帶著咸咸的海水味兒,一股腦兒地往鼻子里鉆。我們坐在露天座位上,望著遠處的帆船在夕陽的余暉里輕輕晃悠,就像一幅美得不像話的油畫。吃飯的時候,陳彬特別細心,專注地幫我挑出魚刺,再把最嫩的魚肉夾到我碗里。
“下周我要去墨爾本出差一周。”他突然說,語氣里透著點不舍,“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一周啊......”我忍不住嘟囔,聲音里滿是失落,“那我自己去學校嗎?”
“我讓Alex順路接你。”Alex是陳彬的同事,也是他最好的朋友,“晚上記得給我發消息,讓我知道你平平安安的。”
“你晚上也要告訴你在干什么,不然我也會擔心”我也囑咐著。
“嗯,我知道了,每天晚上我盡量和你視頻,我不在晚上早點回家”陳彬笑了笑點頭回道。
我點點頭,可心里卻犯嘀咕,我又不是小孩子,用得著這么緊張嘛。
一周很快就過去了,陳彬去出差了。我的設計作業卻碰上了大難題,好幾天都畫不出滿意的作品。周五晚上,我實在憋不住了,打開一瓶紅酒,想著借著微醺的勁兒,說不定能找回靈感。
手機在桌上不停地震,是陳彬打來的視頻電話。我瞅了眼時間,都晚上十一點了。再看看畫布,還是一片空白,煩躁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我隨手按掉了電話。
“在忙,晚點回你。”我發了條消息,接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精讓我的思維越來越活躍,畫筆在畫布上胡亂飛舞。等我回過神,都凌晨三點了。這才發現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還有一堆消息。
“應歌,你在哪?”
“接電話好不好?我快擔心死了。”
“為什么不接電話不回信息?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闖禍了,趕忙回撥過去。電話幾乎是秒接。
“李應歌!”陳彬的聲音里全是少見的怒火,“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差點就訂最早的航班飛回去了!”
“對不起嘛......”我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在畫畫,喝了點酒,沒看手機。”
“畫畫需要喝酒?需要一整晚都聯系不上嗎?”他的聲音冷得像冰,“你知不知道珀斯晚上有多不安全?”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有點火了,提高音量反駁他,“我一直都是這樣找靈感的,以前不也好好的......”
“以前是以前!”他打斷我,情緒明顯激動起來,“現在你有我了,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至少喝酒前跟我說一聲......”
“陳彬,”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需要自己的空間,需要自由。你不能因為我們是戀人,就限制我的生活。”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
“好,”他的聲音聽起來特別疲憊,“那你自己小心。”
接下來的幾天,陳彬發的消息又短又少。我心里清楚他在生氣,可我還是覺得自己沒錯。藝術創作本來就需要無拘無束,靈感也不是能被框住的東西。
周末,我約了設計系的幾個同學去北橋的酒吧。這是我來珀斯后第一次去夜店。酒吧里,震耳欲聾的音樂像海浪一樣把我淹沒,我也暫時把煩惱都拋到了腦后。
“應歌,你男朋友呢?”同學Jane扯著嗓子在我耳邊喊。
“出差了。”我舉起酒杯,滿不在乎地說,“不管他,我們玩我們的!”
酒精慢慢讓我意識模糊。我只記得自己喝了好多酒,有人拉我去跳舞,手機在口袋里一直震個不停......
等我再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腦袋疼得像要炸開。陽光從窗簾縫里透進來,我瞇著眼打量四周,心里直發慌——這是哪兒啊?
“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猛地坐起來,看見陳彬靠在門框上,臉色黑得像暴風雨要來了。
“你......你怎么在這兒?”我聲音都有點抖。
“我提前回來了。”他走進來,把一杯溫水放在床頭,“因為你昨晚在酒吧喝得爛醉,被陌生人帶走了。”
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要不是碰巧昨晚Alex也在那,我馬上過來找你,”他的聲音里全是后怕,“你現在會在哪兒?會碰上什么事?”
我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身上蓋著陳彬的外套,上面還留著他的味道。
“對不起......”我的聲音帶著哭腔,差點就哭出來了。
他嘆了口氣,在床邊坐下:“應歌,我不是想限制你的自由。我就是......太害怕失去你了,這種害怕讓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一下子撲進他懷里,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就在這一刻,我才徹底明白,真正的自由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是有個人會為你擔驚受怕,會在深夜為你奔波。
“我錯了......”我把臉埋在他胸口,聲音悶悶的,“以后喝酒一定提前告訴你......”
他輕輕摸著我的頭發,像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動物:“不是只告訴我就行。你得學會保護自己,在追求藝術的時候,也要珍惜自己的命,你對我來說太重要了。”
我抬起頭,看著他眼底的疲憊和擔憂,心里滿是愧疚。
“我答應你,”我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了。”
他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那溫柔的觸感讓我心里暖乎乎的:“餓了嗎?我去給你煮醒酒湯,喝了會舒服點。”
看著他走向廚房的背影,我突然覺得,這就是愛情吧——在自由和牽掛之間找平衡,在理解和包容里一起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