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晏函心頭猛地一顫,他著實沒有料到,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姜安芝,竟有如此大的決心和勇氣,甘愿舍棄自身來換取某些東西。然而,僅僅一瞬間之后,他那原本稍有波動的心湖便迅速恢復到一片冷漠與平靜之中。只見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屑一顧的冷笑,冷哼一聲道:“哼!本王憑什么要相信你這滿口胡言亂語之人?”
姜安芝緩緩睜開雙眼,那清澈如水卻又堅定不移的目光直直地凝視著謝晏函,仿佛要用眼神傳遞出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她朱唇輕啟,鄭重其事地說道:“楚王殿下,小女愿以安國公主之名立誓,從此留在楚國這片土地之上,任由您發落懲處,絕無半點后悔之意。”
謝晏函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姜安芝,心中卻是五味雜陳、猶豫不決。對于姜安芝這個人,他實在知之甚少,難以判斷其所言真假以及是否真會信守諾言。沉思片刻后,他的眉頭依舊緊緊皺起,顯然心中的疑慮并未消除分毫。
姜安芝將謝晏函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心知對方仍未被自己說動。于是,她深吸一口氣,再次懇切地哀求道:“楚王啊,請您高抬貴手,放過安國那些無辜的黎民百姓吧。他們與此事毫無關聯,不應承受戰火之苦。”
謝晏函聽后,沉默不語。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個房間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靜謐。終于,他打破沉寂,開始在心中仔細權衡其中的利弊得失。他深知,如果留下姜安芝,或許能夠以此來牽制住安國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但與此同時,這樣做無疑也給自己埋下了一個潛在的巨大隱患……
姜安芝雙眸緊緊地凝視著眼前的謝晏函,朱唇輕啟,繼續說道:“楚王,我深知您對我以及整個安國心懷恨意。然而,安國的黎民百姓卻是無辜的啊!他們不應遭受這般苦難與折磨。倘若您能夠高抬貴手,放過這些無辜之人,那么無論讓我去做何事,我都心甘情愿、在所不辭。”
聽到這話,謝晏函微微挑起劍眉,嘴角揚起一抹略帶嘲諷的弧度,冷冷地回應道:“哦?你當真是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嗎?”
姜安芝毫不猶豫地用力點了點頭,眼神無比堅毅,鄭重其事地回答道:“是的,楚王,我愿意!”
見此情形,謝晏函沉默不語,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思索之中。少頃之后,他才緩緩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便給你一個機會。不過……本王要你親自動手除掉安國皇帝。唯有如此,本王方可饒過安國那些無辜的百姓。”
此言一出,猶如一道驚雷在姜安芝耳畔炸響,令她瞬間愣在了原地。她瞪大雙眼,滿臉驚愕之色,萬萬沒有料到謝晏函竟然會提出如此苛刻且殘忍的條件。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洶涌澎湃的情緒,顫聲說道:“楚王,安國皇帝乃是我的親生父親啊!父女之情血濃于水,叫我如何能狠下心來取他性命呢?還望楚王三思而后行,換個其他條件吧。”
面對姜安芝的求情,謝晏函不為所動,面色愈發陰沉,聲音仿佛來自九幽地獄一般寒冷徹骨:“哼!你父親?若不是因為你那可惡至極的父親,你我之間又怎會結下今日這血海深仇?”
姜安芝微微垂首,眼眸之中瞬間掠過一抹難以掩飾的痛楚之色。她心里非常清楚,謝晏函所說之話并無半分虛假,如果不是因為她自己以及安國皇帝所做之事,她與謝凌洲之間又怎會發展到那般田地,更不至于和謝晏函相互爭斗、廝殺,以至于落得如今這般下場。然而即便如此,她依然懷著最后一絲希望,苦苦哀求道:“楚王殿下,請您高抬貴手,放他一條生路吧......”
“放過他?簡直是癡人說夢!”謝晏函怒聲呵斥道,其聲音猶如驚雷一般在空中炸響,“本王不僅不會饒過他,還要讓你親自動手取他性命!如若不然,本王定會率領大軍一舉踏平整個安國!”
姜安芝聞言,身體猛地一顫,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水如決堤之水般洶涌而出,她的聲音因極度恐懼而顫抖不已:“楚王殿下啊......求求您開開恩,千萬不要傷害安國無辜的百姓們啊......他們都是些樸實善良之人,不應該遭受這樣的劫難......”
“哼,少在這里假惺惺地裝好人!”謝晏函冷哼一聲,眼神冷冽如冰,毫無半點憐憫之意,“既然你如此在意這些螻蟻般的賤民,那就趕緊按照本王所言去做!否則,本王即刻便下達攻城命令,到時血流成河,可別怪本王心狠手辣!”
姜安芝絕望地低下了頭,淚水如斷線珍珠般不停地滾落下來。她深知此時此刻自己已沒有任何退路可選。終于,她強忍著內心巨大的悲痛,緩緩站起身子,伸出顫抖的雙手,從謝晏函手中接過那柄寒光閃閃的利劍。
謝晏函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姜安芝,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中,竟不由自主地掠過一絲難以言喻且極為復雜的情愫。他深知,就在此刻,那個他長久以來等待的瞬間終于來臨了。只見他面沉似水,嘴唇輕啟,冷冰冰地吐出三個字:“動手吧!”
姜安芝雙手緊緊握住手中的長劍,那劍身閃爍著寒光,仿佛也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血腥與殺戮。然而,此時的她卻早已淚流滿面,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模糊了她原本清澈的視線。因為她心里比誰都清楚,面前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謝晏函,絕對不可能輕易放過安國的黎民百姓。
她緩緩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翻涌不息的痛苦和掙扎。緊接著,她猛地睜開眼睛,用盡全身力氣高高舉起手中的利劍……
謝晏函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姜安芝,當看到她舉起劍時,他的眼底深處竟然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隱隱的期待之色。他想要親眼目睹,這位嬌柔溫婉的女子究竟是否會真的狠下心腸,手刃安國的皇帝。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就在眾人皆以為姜安芝會將長劍刺向他人的時候,她突然調轉劍尖,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胸口猛力刺去。剎那間,鮮血四濺,染紅了她潔白的衣裳。
“你!”謝晏函見狀,頓時大驚失色,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他一個箭步沖上前去,迅速伸手抱住了搖搖欲墜、正緩緩倒下的姜安芝。他瞪大雙眼,滿臉驚愕地質問道:“你這是做什么?本王可沒讓你去死啊!”
姜安芝的嘴角不斷溢出殷紅的鮮血,宛如一朵盛開在寒冬里的紅梅,凄美而又令人心碎。盡管身受重傷,命懸一線,但她還是憑借著頑強的意志力,勉強撐起最后一口氣,斷斷續續地說道:“楚……王……我實在無……法對父……皇動……手……可是……我愿……意用我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安國百……姓的平……安……”
聽到這番話,謝晏函的心頭不禁微微一顫,一種莫名的情感開始在心底蔓延開來。然而,多年來養成的冷漠和孤傲,使得他依然嘴硬道:“哼,真是愚蠢至極!你難道以為僅憑你的一條性命,就能讓本王就此罷休,放過那些安國的賤民嗎?”
姜安芝緊緊閉上雙眸,晶瑩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順著她那蒼白如雪的臉頰滑落而下。她那顫抖的嘴唇微微輕啟,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音:“楚王......我深知自己罪大惡極......可懇請您高抬貴手,饒過安國那些無辜的百姓吧......他們實在不應遭受此等苦難啊......”
謝晏函面沉似水,冰冷至極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姜安芝身上,他心中五味雜陳。眼前這個女子,曾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糾葛,而此刻,他萬萬沒有想到,姜安芝竟能為了安國的黎民蒼生做到這般田地。
姜安芝拼盡最后一絲氣力,艱難地抬起手來,如同風中殘燭一般,輕輕地握住了謝晏函的手腕。她的氣息愈發微弱,但仍堅持著用輕柔得近乎耳語的聲調說道:“楚王......倘若還有一線生機......我依舊渴望能夠再次見到您和謝凌洲......”
“哼,你覺得本王還會相信你這滿口謊言嗎?”謝晏函的心頭猛地一顫,然而瞬間便被洶涌澎湃的恨意所淹沒。盡管內心深處閃過那么一剎那的遲疑,可最終還是未能動搖他復仇的決心。
姜安芝緩緩合上雙眼,一抹淺淡的笑容悄然浮現在她那毫無血色的唇角邊。她用盡全身最后的余力,喃喃低語道:“楚王......若是真有來世......我定然會全心全意地對待謝凌洲......絕不再負君恩......”
“哼,來世?”謝晏函冷哼一聲,眼眸之中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情感。他稍稍用力掙脫開姜安芝那逐漸變得無力的手掌,靜靜地凝視著她的身軀一點點地失去生命的溫度,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姜安芝那嬌弱的身軀就如同風中殘燭一般,緩緩地向著地面傾倒而去。謝晏函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一幕。曾經那個高不可攀、尊貴無比的公主殿下,此刻竟然毫無生氣地躺在一片猩紅的血泊之中。
他就這樣靜靜地佇立在原地,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許久都未曾挪動一步,也沒有說哪怕只言片語。只是呆呆地凝視著姜安芝逐漸冰冷的尸首,內心猶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齊涌上心頭。
不知過了多久,謝晏函才如夢初醒般意識到,從今往后,這個世界上將再無姜安芝這個人的身影。而造成這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自己。想到此處,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傷如潮水般源源不斷地從心底涌出,瞬間淹沒了他整個人。
就在這時,謝晏函突然感覺到頭部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痛得他不由自主地伸手緊緊捂住腦袋。與此同時,一幅幅關于姜安芝生前的畫面開始不受控制地在他眼前飛速閃現。那些或嗔怒、或歡笑、或憂傷的面容交替出現,令他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起來,仿佛一瞬間便被卷入到了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時空中。
在那個虛幻的時空中,謝晏函看到前方有一名身著潔白衣裙的女子正背對著他盈盈而立。微風輕輕拂起她的裙擺和發絲,宛如一幅絕美的畫卷。只見那女子慢慢地轉過身來,嘴角掛著一抹溫柔的笑意,美眸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并輕聲呼喚道:“寒舟......”聽到這個的稱呼,謝晏函渾身一震,下意識地想要回應對方。然而,就在他剛要開口之際,卻猛然間回過神來——原來,剛才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罷了!
當謝晏函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發現自己依舊穩穩地站立在原地,周圍的環境絲毫未變,唯有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以及微微顫抖的雙手證明了方才那場噩夢帶給他的沖擊。定了定神之后,他抬眼望向遠處的宮殿,依稀可見姜安芝此時正孤零零地跪在大殿之內......
“哼,原來是一場夢……”謝晏函悠悠轉醒,從迷蒙中回過神來,他那雙狹長而深邃的眼眸瞬間恢復了慣有的冷漠,死死地盯著大殿內正跪著的姜安芝。只見此時的姜安芝面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可言,雙唇也因為長時間未沾水而干裂開來,滲出絲絲血跡。但即便如此狼狽不堪,她依舊挺直了脊背,不肯有絲毫屈服之意,目光更是堅定不移。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姜安芝聞聲緩緩抬頭望去,便瞧見謝晏函正負手而立于殿門處,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似霜。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與疼痛,艱難地支撐著自己站起身來,然后又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謝晏函面前,聲音沙啞且虛弱地說道:“楚王......兒臣......兒臣愿意做任何事......只求您高抬貴手,放過安國無辜的百姓們......”
然而,面對姜安芝這般苦苦哀求,謝晏函卻是不為所動,甚至冷哼一聲,眼神愈發冰冷刺骨,仿佛能將人瞬間凍結一般。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姜安芝,語氣森寒道:“哼,本王只有一個要求,只要你親手殺了安國皇帝,本王自會考慮放過那些螻蟻般的百姓!”說罷,他微微瞇起雙眸,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神色。
聽聞此言,姜安芝嬌軀猛地一顫,心中頓時緊緊揪成一團,連忙搖頭喊道:“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我不能殺害我的父皇,他可是生我養我的親人啊!”
見姜安芝竟敢公然違抗自己的命令,謝晏函不禁怒從中來,再次冷哼一聲后,衣袖一揮,轉身便欲拂袖離去,同時丟下一句冷冰冰的話語:“既然如此,那你就繼續在此跪著吧!直到你想通為止!”
眼看著謝晏函漸行漸遠的身影,姜安芝只覺得萬念俱灰,絕望之下,她猛然伸手拔出腰間的佩劍,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心口狠狠刺去。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已經快要走出大殿的謝晏函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一般,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姜安芝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奪過她手中的佩劍,并怒喝道:“你敢!本王可沒允許你尋死覓活!”
姜安芝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氣一般,軟綿綿地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她那雙原本靈動的眼眸此刻失去了光彩,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絕望和哀傷。她直直地望向不遠處的謝晏函,那目光仿佛要將他看穿,但卻只看到了一片冷漠與決絕。
她心里很清楚,以謝晏函的心狠手辣,絕對不可能放過安國的無辜百姓。而她,一個女將軍,即使自己再厲害刀刃在利也會卷體力也會消散,面對源源不斷的敵人,她絕對會毫無還手之力。她只能無助地喃喃自語著:“楚王......我到底該怎么辦啊......我的父皇他......我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呢......”話音未落,淚水已如決堤般涌出眼眶,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下來,滴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小小的淚花。
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