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儀沉浸在夢的深淵,月光輕柔地灑在她的臉上,宛如一位低語的老者,講述著遙遠而溫暖的故事。她的靈魂漂浮至瑞亞的家,那個埋藏著爭吵與無奈的地方。房間里,威廉悄然坐在沙發上,雙手無力地捧著頭,眉頭緊鎖,透出深深的疲憊與無奈。陽光透過窗簾,灑在他略顯凌亂的短發上,勾勒出他那憔悴的面容和暗淡的眼神。自從瑞亞的母親被診斷為老年癡呆癥后,家中籠罩著厚重的陰影,連空氣都仿佛變得沉重,令人無法呼吸。
瑞亞幾乎每天忙碌于照顧母親,日復一日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幾乎沒有一絲時間和精力留給威廉和他們的小兒子小威廉。她的心思完全被母親的病痛占據,令威廉感到這段婚姻生活被突如其來的磨難撕扯得支離破碎。威廉的工作壓力同樣如山般巨大,作為一家小公司的項目經理,他不得不應對客戶的需求和團隊的協調問題,日日加班至深夜,回到家時瑞亞常常已在沙發上沉沉入睡,連一句“歡迎回家”都顯得奢侈。威廉心中委屈涌動,他渴望瑞亞能理解他的辛勞,但瑞亞心中的沉重負擔使她無暇顧及他內心的孤獨。
若干個夜晚交替,終于迎來了一個周末。瑞亞又去探望她的母親,威廉則留在家中照顧小威廉。小家伙在嬰兒車里玩耍,咯咯的笑聲如同銀鈴般脆亮,劃破家中沉靜的氛圍,給這個陰郁的地方帶來一絲溫暖。威廉一邊忙著給孩子換尿布,一邊心不在焉地想著工作上的瑣事,腦海中好似壓著一座大山,令人透不過氣。盡管如此,他努力保持微笑,試圖給小威廉帶來快樂,必竟希望能填補家庭中的空洞。
夜幕降臨,瑞亞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她的表情如同烏云蔽日,滿是疲倦與煩躁。浩蕩的一天后,她除了照顧母親,還得面對母親無休止的情緒波動和重復的問題,心中的壓力如潮水般涌來。威廉見她神色不佳,心中一緊,明了她必然疲累,但自己亦所剩無幾的力氣也快要崩潰。
“瑞亞,你能不能稍微放松一下?”威廉終于忍不住,語氣中夾雜著焦慮與無奈,“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我也在努力工作!我們能不能一起分擔這份責任?”
“威廉,你怎么能這么說?”瑞亞憤怒地回應,仿佛一把利刃刺入她心中,涌動的火焰令她愈發不安,“你知道我有多累嗎?每天都要面對我媽媽的病情,還要照顧小威廉!我已經拼盡全力了!”
爭吵的聲波在小小的屋子里迅速升級,宛如颶風呼嘯,打破了原本的寧靜。小威廉被驚醒,清脆的哭聲如同無辜的抗議,漸漸將爭執的聲音淹沒在孩子的呼喊中。威廉和瑞亞不約而同地停下了爭吵,轉頭望去,看到這個無辜的小生命正以毫無防備的姿態仰望著他們,眼中閃爍著疑惑與不解。
“看,小威廉都哭了。”威廉的聲音充滿了無奈,漸漸低沉下來,“我們爭吵,對他有什么好處?”
瑞亞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看到小威廉的哭泣,她的心如刀絞般疼痛。“我知道。但我真的很累,心里也有太多的苦楚。我只想讓媽媽好一些,我想讓她記得我,記得我們的家。”
“我也想讓你和小威廉過得好。”威廉的聲音逐漸柔和,流露出溫暖的關懷,“可是生活是兩個人的事,我們不能只顧一方的感受。”
瑞亞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波瀾。她望著小威廉,內心涌起一陣愧疚。“對不起,小威廉,爸爸媽媽不該這樣吵架。”她輕輕走到嬰兒車旁,低下身子,溫柔地撫慰著孩子,那動作如同秋風拂過湖面,滲透著清澈而寧靜的氣息。
威廉也走上前,手輕輕撫摸著小威廉柔軟的頭發,努力讓他平靜下來。小威廉的哭聲漸漸減弱,他用濕潤的大眼睛注視著父母,似乎在用無辜的目光探詢著他們的情緒。在這一刻,溫暖的情感如春水般流淌,仿佛這個小生命在無形中將威廉與瑞亞的心緊緊連接在一起。
“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瑞亞終于開口,語氣中流露出一絲堅定,“我們需要找到一個平衡點,既能照顧媽媽,也能照顧我們的家庭。”
“我同意。”威廉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制定一個計劃,分配時間,讓彼此都能有一些空間。”
瑞亞臉上的疲憊之中浮現出一抹微笑,盡管依舊美麗而脆弱,但心中已點燃了希望的光芒。“我希望我們能找到解決方案,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我也一樣。”威廉的聲音柔和下來,“我們都在努力,只是需要更好溝通。”
瑞亞緩緩坐下,眼中流露出一絲脆弱的期待。“你覺得我們應該怎么做?我知道我有時候很情緒化,但我真的很害怕失去媽媽。”
威廉沉思片刻,心中思索著。“或許我們可以制定一個輪班照顧你媽媽的計劃,這樣你就能有時間放松一下,而我也能分擔一些責任。”
瑞亞點頭,似乎這個主意給她帶來了安慰。“我覺得這個方法不錯,但你能不能在工作之外多花點時間陪我和小威廉?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孤單。”
“當然可以,我會盡量調整我的工作時間。”威廉認真地回答,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們是一個家庭,我會努力讓這個家更加美好。”
瑞亞微微一笑,盡管臉上仍掛著疲憊的痕跡,但她的心情漸漸松弛。小威廉在他們身邊咿呀學語,似乎在為父母的和解歡呼。威廉和瑞亞相視一笑,彼此的心中都明白,未來的路依然艱辛,但只要攜手共進,就一定能迎來陽光明媚的明天。
“謝謝你,威廉。”瑞亞輕聲說道,眼中閃爍著感激的神情。
“我們都是為了彼此。”威廉微笑著回應,心中暗自發誓,無論生活多么艱難,他們都要一起走下去,攜手面對未來的挑戰。
伴隨著瑞亞的緊握與淚水奪眶而出,這次爭吵讓他們真正意識到相互理解與支持的必要性。夜色愈深,沉靜的空氣中似乎彌漫著和解的氣息。小威廉安靜地在嬰兒車里沉沉入睡,宛如無憂的天使,而威廉與瑞亞則坐在沙發上,互相依偎,心中化作溫暖的港灣。
宥儀目睹著女兒與女婿爭吵后又彼此更加相愛的情景,心中覺得無比欣慰。她的女兒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歸宿,再也不需要她的保護,心中默念:“是該離開的時間了。”
宥儀安詳地躺在自己的床上,閉上眼睛,一直沉沉入睡,仿佛在這寧靜的夜晚,她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在這份安靜中,瑞亞與威廉只辦了簡單的告別儀式,宥儀的棺木安靜地入土,與蘇紀合葬,二人世世相依,再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