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不知,京洧的兆督府辦案如此草率。”
那藍衣女子眼神陰冷、表情嚴肅,身邊準備用繩索將她綁起來的府兵們突然間感到一股壓力,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卻不自知。
“哼,你倒是個有眼力見的。”為首的男子聞言冷哼了一聲,顯然是沒把面前這幾人放在眼里。
“你既知我們乃京洧兆督府,便該端正些你的態度。”徐進嵩橫著眉,手覆在腰間的佩刀上,再厲害又如何?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把他們全都抓起來!”他察覺到手下人動作有些遲鈍,厲聲開口。
“是,大人!”幾名府兵被徐進嵩這一聲吼的回過了神,拿起繩索便將他們一行四人捆了個結結實實。
府兵粗暴的動作扯的衛鈺肩膀上的傷口疼痛不已,他不自覺的“嘶”了一聲,卻被一旁押著他的一名府兵抬手拍了一下頭,力道之大,讓他有些發懵。
“帶走!”
徐進嵩看著被陳山提言“非常能打”的女人如今被自己拿下,他接過手下人收來的那把長劍,勾起了嘴角,民如何與官斗?
悅榕有些焦急,夫人這次出來實屬不易,更何況還有要緊的事未辦,沒曾想救了個乞丐,居然還遇上這等事。
可夫人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讓她漸漸的放下心來。
悅榕斂起心神,緊挨著夫人往前走,既然夫人想去看看這兆督府如何審案的,那便走一遭又有何妨。
更何況,夫人身上還有文令呢。
可這個大夫…
悅榕耳邊一直重復著“冤枉啊、大人…”,她有些嫌棄的瞥了一眼柳致和。
也太軟懦了些。
繩索捆住了柳致和的雙手,他被嚇的渾身無力,平常百姓何時進過官門。
柳致和嗓音顫顫,一直說著“冤枉”。
兩側押著他的府兵聽的不厭煩起來,推搡了他一把:“住口,是非黑白,等到了兆督府自會給你個公道。”
公道?
衛鈺聞言輕笑了一聲。
公道自在有權有勢的人手中。
柳致和走一路喊一路,悅榕漸漸地有些不耐煩,還沒那小乞丐有膽識。
衛鈺雙手被反剪在身后,他被押著跟在那兩名女子的后面,他悶頭往前走,不過半柱香的時辰,便開始上起了石梯。
他抬起了頭,一副牌匾上提著金光耀眼的“兆督府”,府門兩側站著兩名帶刀府兵,見到走在前面的男子,恭敬的作揖:“徐大人。”
登聞鼓靜靜的坐落在府門一側,鼓面常新,鮮紅的鼓架上也落滿了灰塵。
“將他們關押起來,等督察大人擇日問審。”徐進嵩向身后押著他們四人的府兵們吩咐道。
“是。”
他撫上腰間的佩刀,望著被帶下去的四人,一臉不屑。
擇日問審?
哼!
待關上他們幾日,強逼著簽了字畫了押,這事兒也算了了。
陳山那群人的性命值什么錢,還用得著兆督府如此大動干戈?
不過是他們這群人動了不該動的刀子,又碰巧告狀時被人聽了那么一耳朵,事事一環扣一環罷了。
離兆督府的牢獄越來越近,柳致和也漸漸斂下喊聲,不管冤不冤枉,他們都沒打算放過他。
他有些焦急,他家世清白,突然間消失,也不知他的家人會不會往這方面想。
“進去!”
府兵們粗暴的將綁在他們手上的繩索解開,又推搡著將他們四人推進一處獄中,鎖鏈穿過牢門發出清脆的響聲,那府兵落了鎖后冷哼一聲便揚長而去。
已是午時,衛鈺連日來飲食甚少,今早也沒什么東西進肚,府兵們談笑落坐的聲音傳來,菜肴上桌,香味也勾人心弦。
他撫上肚,好餓…
悅榕此刻也顧不得禮儀習養,手腕上的繩索一解她便焦急的上前拿起那藍衣女子的雙手查看著。
那女子纖細的手腕被麻繩磨的有些泛紅,悅榕緊蹙著眉,這群人真是該死!
佩劍被收走,此時此刻她無端的感覺自己沒有兵器傍身,好像未著寸縷一般,裸露著讓她周身不適。
“夫人,時辰快到了。”她們不能在這里耗著。
那藍衣女子聞言,略沉了沉臉,她也知道此次出行的時辰快到了,她斜眼看了一眼嬉笑飲酒的府兵們,又不動聲色的將袖袋里的文令摸了摸。
就這么等著?
柳致和一臉麻木的站在一邊,肩膀上的藥箱讓他感覺越來越重,他慢慢的蹲坐在草墊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該怪誰?
誰也怪不到,卻誰也該怪。
衛鈺見此內疚的不敢開口,歸根結底,他若不招惹那群地痞,也不會像現在這般下大獄吧。
可是,也不會遇上她們。
“無礙,悅榕。”那藍衣女子輕輕的將手從悅榕的手心里抽出來,這現狀讓她又想起兒時帶著悅榕翻墻出去玩兒,她到處惹禍時總是仗著悅榕在,一副跋扈的模樣四處招搖。
也總是,有人替她收拾爛攤子。
她轉頭看著坐在地上的柳致和和站在暗處的衛鈺:“不必憂心,我定當帶你們出去。”
陽光透過狹小的窗戶,被粗壯的木棍分成一條一條的,衛鈺聽著風聲,外面的雪似乎停了。
“這位夫人,你有何辦法?”柳致和聞言抬起了頭,獄中唯一的日光下,那藍衣女子一副婦人梳妝,臉上白皙光潤,周身那端莊華貴的氣質讓人不能忽視。
她輕笑了一聲,朝著牢門走去,拿起鎖鏈便開始晃了起來:“來人啊,冤枉啊,我要見你們大人!”
牢門被鎖鏈拉的晃悠了起來,女子的聲音在這地牢中回蕩,一聲又一聲。
柳致和瞬間無言,這?就是她所說的必帶他們出去?
的辦法?
他往旁邊縮了縮,一副不認識那兩名女子的模樣,滿嘴念著“毫無言行”。
悅榕瞥見女子展現出許久未有的笑顏,也走了上去一起又拉又喊,夫人的聲音傳來,似又將她拉回了曾經的風信年華。
張揚又明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