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想事的時候可能會越捋越糊涂,江如錦抬眸瞥了一眼江如昭,發覺她也在沉思,他這才想起父皇的話。
謀萬世,立人間。
江如昭苦笑一聲:“皇弟,當一個人不夠強大時,在洪流之中毫無逆境而上的實力。”
江如錦怎會不知:“眼下袁洲和其余人被扣,西朝短時間內應當不會殺他們?!?/p>
“可他們要九江,是嗎?”江如昭眼睛里透出一絲希冀,她希望能從江如錦的口中聽到否定。
哪怕是聽到讓自己去和親,也好。
江如錦沒再開口,他的沉默擊散了江如昭心底的期待,他們要九江。
這相當于擺明了要楚國的核心地界,西朝還真是,目中無人啊。
兩個人坐在殿中相顧無言,和親也僅是緩兵之計,不過是一些大臣希望躲在女人的裙擺下,再安穩一段時日罷了。
“長公主殿下、二皇子殿下,李侍中求見。”有宮人彎腰垂首的走了進來,行著宮禮恭敬的通傳著。
“快傳他進來。”
“是?!?/p>
腳步聲響起,門簾掀開,帶進來一陣熱風。
“微臣參見長公主殿下、二皇子殿下?!崩钛缜迳碇簧斫{紅色官服,整個人散發著溫潤的氣質,如沐春風。
“起來吧?!?/p>
“來人,賜座。”江如錦對著守在門外的宮人喊道。
江如昭借著飲茶的間隙看了一眼李宴清,卻見他整個人不慌不忙,仿佛賜婚一事與他無關一般。
茶杯落在碟中,發出一聲輕響,江如昭深吸一口氣:“李侍中,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父皇收回成命的?!?/p>
“長公主,如此嫌棄微臣嗎?”下方的李宴清幾番吞咽,久久未搭話,一開口竟是聽的江如昭有些莫名其妙。
“你誤會了李侍中,我只是不想埋沒人才而已?!?/p>
李宴清如今二十有二,他的才華謀略越發出眾,不止是她,連江既明都甚是看好這個青年才俊。
她在這里急的滿頭亂竄,他卻是想著自己是不是嫌棄他?
李宴清依舊是一副淡雅端莊的氣質,莫名的讓江如昭不再那么浮躁。
她覺得可能是天氣太熱了的緣故。
“李侍中可是有什么辦法了?”江如昭試探的詢問著,江如錦也向李宴清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長公主,二皇子,這僅是微臣自己的見解,還未向國君稟明過?!崩钛缜鍞科鹈嫒輥?,嚴肅的開口。
“李侍中請說?!苯缯鸭鼻械拈_口。
看來,自己這竟是搶在父皇之前了,若是讓李宴清先去父皇那里稟明,這婚才是板上釘釘了。
“二皇子以為,謝將軍麾下的袁洲如何?”
這句話問的江如昭姐弟倆都滿頭霧水,只覺李宴清的彎拐的太快。
“聽聞是謝將軍軍中較為悍勇之人,乃謝將軍心腹,為人尚不清楚?!苯珏\雖不解,可依舊老實的開口回答。
放眼整個楚國,論行兵打仗,謝淮舟實乃有勇有謀,他軍中的部下皆忠心耿耿,袁洲是謝淮舟軍中的領將,領兵作戰也算一把好手。
“二皇子,若您是執棋之人,要舍了袁洲,您該何為?”
若他是做執棋之人…
江如錦不自覺的代入,想來想去只覺得眼下沒有比舍了袁洲還好的辦法。
“你的意思是,派使臣去西朝,與袁洲撇清關系?”
“長公主很聰明?!?/p>
李宴清飲了一口茶,溫涼的茶水入喉,緩解了一絲干澀。
在強國面前,人家略施小計他們便顯得毫無辦法,舍人獻禮計計不由人。
江如錦的思緒一下子像是被挑明捋順了一般,他站起身來便想往外走。
“哎,皇弟,你去哪兒?”江如昭也跟著站了起來,喊住了門口的江如錦。
“我去找父皇?!苯珏\轉頭答道。
江如昭走向前,在路過站著的李宴清之時無半分停留,她迎著江如錦的目光,鄭重的說著:“我去。”
江如錦隱晦的閃了閃眸光,有些不解。
“我提議過后,會求父皇收回賜婚的旨意?!?/p>
“而且,若是被傳出是你提出的這個計謀,朝中支持你的人怕是會寒心?!?/p>
江如昭的面色還是有些蒼白,背上的汗早就干了,門口的熱浪撲在身上,黏膩的有些不適。
他們只能說是袁洲擅自下的命令追到了西朝境內,朝中無一人知情,國君也未下先斬后奏這個旨意。
只有將他們自己撇開來,將罪名全推到袁洲的頭上,讓西朝泄憤。
哪怕是人家挖的坑,他們跳進去了也不得不為給別人的坑踩了個洞而道歉。
道理,是建立在實力之上的,弱于別人,便只能挨打。
江如昭正準備走,身后卻傳來了李宴清的聲音:“長公主,據微臣所知,謝將軍似乎有意將女兒嫁與袁洲。”
這說明,袁洲對于謝將軍來說,不止是一個部下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