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怎么才來啊。”艾拉拉一邊抱怨,一邊氣鼓鼓地咬下一大口裹滿厚厚奶油的炒酥糕。澤則只是皺著眉頭,眼神暗晦不明,見白雨趕來方松了口氣。
“我們剛才打聽了一下,‘水云間’的船坊最為出名,我們去看看吧。”艾拉拉激動地說。
“好啊。”白雨笑道,幾人走上一座華美的船坊。
“話說這墨羽夫人啊,那可是‘結’界一大傳奇……”華麗的橘色暖光照耀,烏壓壓的戴著各色面具,穿著不同古裝的小妖擁擠在一個蓮花形臺前,四周高層也有許多觀臺上的妖在觀望談笑。
“幾位貴客,樓上請——”一個戴著純白色面具的小丫頭一見三人的令牌便道。三人進入一間正對戲臺的觀臺,小妖送上茶水糕點便退了出去。
臺上一只青蛙精戴著一頂紅色金勾小圓帽,穿著一件朱色銀描開衫掛,正手舞足蹈地講訴著墨羽夫人的故事。
“這墨羽夫人啊,是那次黑市大劫白衣道人留下的女嬰,被城主收為徒兒,修以‘繪靈師因隨身攜帶一只墨雨筆而稱為墨羽夫人……”
<兒時>
庭院中春光明媚,點點青藤探出圍墻,嬌俏靈動。幾朵淡紫的憂郁鳶尾在墻下隨風嘆息。
“師傅睡著了。”粉嫩的薔薇花襯著小女孩粉琢琢的小臉,精雕細琢的五官如同上天最完美的作品,令人驚艷。
“聽說師父那塊玄冰硯,研墨時能凝出霜花呢!”白墨翻坐在圍墻上,雙手撐著頭,杏眼里閃著狡黠的光。
青鸞正在樹蔭下擺弄著千機盒,聞言挑眉:“想不想看師父打噴嚏的樣子?”
盒蓋一開,飛出只瑩藍的蝴蝶,翅膀上沾著從藥廬順來的「笑春風」花粉。
兩個小家伙相視一笑,一擊掌便風兒似的溜走。
<少時>
“殺!”俊俏的少年面色冰冷,隨著一聲令下,頭頂用靈氣凝結而成的金色巨劍劈向大地,泛濫的影獸群瞬間散為輕煙。
“你那邊怎么樣了?”青鸞見白墨走來立刻揚起溫柔的笑容,毫無之前的陰冷之色。
“基本已經消滅,剩下的,讓五鳳軍去就好了。”青衣少女漫不經心地理理頭發,即使衣上濺著鮮血,頭發凌亂,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
“走吧!師父的茶點我來咯!”不等說完,少年便化作一道影子向城中心趕去,“先到先得喲!”
“哎!你耍賴!”少女氣急敗壞地喊道,立刻化為一陣輕風緊跟在后。
<成婚>
棲梧臺的朱欄外落著今冬第一場雪,白墨卻嫌鳳冠太重,偷偷把星紋紗披在侍女傀儡上。
“新娘子怎么能自己掀蓋頭?“千桅梔突然從梁上倒吊下來,指尖銀絲一扯——那傀儡竟頂著白墨的臉跳起胡旋舞,驚得喜婆打翻了合巹酒。
青鸞在門外輕笑:“看來我的新娘,比想象中活潑。“他手中照影燈映出白墨六歲時的模樣:小丫頭正往師父茶盞里撒笑春風花粉。
該點燈了。“城主將金針刺入青鸞心口,三滴心血墜入燈盞,火焰頓時化作青金色鸞鳥。按古禮,這燈若熄滅便預示姻緣薄命。
千桅梔突然擲出傀儡線纏住燈柄:“且慢!“線尾系著個小瓷瓶,“這是墨丫頭當年偷藏的‘笑春風’,不如添點趣味?“
花粉入火的剎那,鸞鳥竟振翅飛出燈盞,叼走了白墨的蓋頭。眾人驚呼中,青鸞攬住白墨的腰旋身接住蓋頭,卻見內里繡著行小字:
「若他負你,鳶語可斷」——正是白墨母親的字跡。
千桅梔的傀儡戲開場時,滿座賓客都中了招。
傀儡師十指翻飛,絲線操控著城主捋胡子、喜婆跳劍舞,最后竟讓青鸞父母的牌位與白墨師父的星紋儀對拜。白墨笑得釵環亂顫,青鸞卻紅了眼眶——他知道這是千桅梔在用荒唐補全逝者缺席的遺憾。
“禮成!“城主高喊的瞬間,照影燈火焰暴漲。眾人只見燈影里浮現未來片段:白墨抱著嬰孩輕哼星謠,青鸞在旁研墨,墨色竟凝成小小的星軌。
<成人后>
白墨的指尖已經透明到能看見星光流動。
她站在逆轉的星軌大陣中央,腳下每道符文都在燃燒。惡靈的噬魂鏈貫穿她胸口,卻奇異地沒有流血——那些傷口里溢出的,是白衣道人當年封印在她體內的星輝。
“傻孩子...“城主咳著血想沖進陣眼,被白墨殘魂凝成的藤蔓死死纏住,“這丫頭學的就是同歸于盡的法子!“
白墨忽然想起六歲那年,師父抱著她看星軌儀時說:“墨兒,最亮的星辰往往燃燒得最快。“當時她只顧玩,沒看見老人眼底的淚光。
噬魂鏈突然劇烈震顫。
【瑩】驚恐地發現,鎖鏈正被星輝反噬。白墨趁機取出頭上化為簪子的墨羽筆,對著自己眉心輕輕一點——
“鳶嘆·燼。“
這是母親手札最后一頁的禁術,以魂為引,以血為媒。
強光的瞬間,整個千機閣廢墟亮如白晝。白墨在強光中回頭,看見青鸞撕開影障撲來,看見千梔梔的銀絲瘋狂延伸試圖纏住她腳踝,看見師父顫抖著舉起那方染過墨的玄冰硯...
青玉簪從她發間墜落。
簪身饕餮紋路寸寸碎裂,露出里面藏了十年的紙條——六歲的白墨歪歪扭扭的字跡:【師父不哭,墨兒給你買新袍子】
當星輝散盡時,澤接住的只有半截發簪。簪頭鳳蝶突然振翅,帶著星塵飛向遠方——那是白墨六歲時,與青鸞追過的第一只妖界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