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額頭上全是冷汗。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我摸了摸自己的劉海,還好,是整齊的,沒有被剪壞。可是那種悲傷的感覺還縈繞在心頭,夢里妹妹給我剪劉海時的溫度仿佛還停留在額頭上。
我掀開被子下床,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現在是凌晨三點,整個屋子靜悄悄的,只有老式掛鐘的秒針在滴答作響。我輕手輕腳地走到衣柜前,拉開最下面的抽屜。那里放著妹妹臨走前留下的東西:一個粉色的發卡、一本寫滿歌詞的筆記本、還有她最喜歡的兔子玩偶。
這些東西都整整齊齊地躺在抽屜里,沒有被扔掉。我松了口氣,把兔子玩偶抱在懷里。玩偶身上還殘留著妹妹常用的草莓味護手霜的香氣,這讓我想起她臨走前的那個下午。
那天她非要給我剪劉海,說我的發型太土了。我坐在鏡子前,看著她拿著剪刀的手在發抖。“姐,你要照顧好自己。“她突然說,聲音有些哽咽。我還沒來得及問她怎么了,就聽見樓下傳來爸媽催促的聲音。她匆匆把剪刀放下,從口袋里掏出這個兔子玩偶塞給我,“這個給你,等我回來再給你剪個更好看的。“
我抱著玩偶回到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月光照在床頭柜上,那里放著一張全家福。照片里,妹妹站在我旁邊,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爸媽站在我們身后,爸爸的手搭在媽媽肩上。那是去年春節拍的,那時候我們都還在。
突然,我聽見樓下傳來輕微的響動。我屏住呼吸,仔細聽著。是腳步聲,很輕,但確實有。我看了眼手機,凌晨三點十五分。爺爺奶奶這個時間應該都在睡覺才對。
我把玩偶放回抽屜,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門縫里透進一絲光亮,樓下似乎開著燈。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手心開始冒汗。那個夢里的畫面突然閃現在腦海中:爺爺半夜起來,拿著剪刀站在我床前......
我輕輕轉動門把手,盡量不發出聲音。走廊里很暗,只有樓梯口透上來一點昏黃的燈光。我扶著墻慢慢往下走,木地板發出細微的吱呀聲。走到樓梯拐角時,我聽見了翻動紙張的聲音。
從我的位置,剛好可以看見客廳的一角。爺爺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面前攤開著一本相冊。他的手在發抖,正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其中一張照片。我認出來了,那是妹妹小時候的照片。
“老頭子,你怎么又起來了?“奶奶的聲音突然響起,我差點叫出聲。她端著一杯水走過來,在爺爺身邊坐下。“睡不著,想看看孩子們的照片。“爺爺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哽咽。
我躲在陰影里,看著這一幕。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們身上,我突然注意到爺爺的睡衣口袋里露出了一截剪刀的把手。我的心猛地揪緊了,那個夢里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
“你說,他們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奶奶輕聲問,聲音有些發抖。爺爺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合上了相冊。我看見他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我悄悄退回樓上,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我卻再也睡不著了。那個夢到底是什么意思?為什么爺爺半夜會拿著剪刀?還有,爸媽和妹妹到底去了哪里?為什么所有人都說他們去了遠方,卻從不告訴我具體去了哪里?
窗外的月光漸漸暗淡,天邊泛起魚肚白。我閉上眼睛,努力回想著妹妹臨走前的每一個細節。她給我剪劉海時顫抖的手,塞給我玩偶時泛紅的眼眶,還有那句沒說完的“等我回來“......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那天妹妹臨走前,似乎往我的枕頭下面塞了什么東西。我立刻坐起來,掀開枕頭。那里除了一張皺巴巴的紙巾,什么都沒有。可是我記得很清楚,夢里奶奶把妹妹留下的東西都扔掉了,而枕頭下面確實有東西。
我的太陽穴突然一陣刺痛,一些零碎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現:妹妹臨走前偷偷塞給我的信封、爸媽收拾行李時躲閃的眼神、爺爺最近總是半夜起來翻看相冊......
天亮了,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我決定今天一定要找出真相。不管那個夢是不是預兆,我都必須弄清楚,我的家人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