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羅荀用手捂住我的眼睛,輕聲說“你準備好我就送你回去了”
“我準備好了”當我再睜開雙眼,我已經感受到吳菲兒的溫潤的小臉貼在我的胳膊上,靠著墻菲爸已經睡成死豬一樣,鼾聲一陣一陣。
原來之前離奇詭異的經歷終歸是一場夢啊,現在我才清醒過來,我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隱子,你給我起來,”我用手捏住他的鼻子,他皺著眉頭抬手就就把我的手推開。
“你發什么神經啊”
“昨晚的事情,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當著你爸媽的面,到底要給我說清楚”
“行”
我感覺只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醒昨晚的事歷歷在目,氣的胸口悶悶的。
婆婆已經在做早餐,零落的瓶瓶罐罐堆在木板搭建的簡易灶臺上,灶臺上除了黑色的污垢就是,哩哩啦啦的水漬,腳底下的地面像和稀泥一樣粘膩。
婆婆在黑到老不出木材的菜板上攤餅,鍋里的油滋滋冒著油花,她那粗糙龜裂的手在鍋里翻動著煎餅,又把盤子里的炒熟的土豆絲放在餅上,再用鏟子把餅卷起來,盛出來放在另一個盆里。
看到我在廚房門口,臉色很凝重的說“你小媽以前打電話過來就開罵,說是老吳家看不起你,說什么你們要離趕緊離,隱子的鍋洪洪不背都不行,你要想知道實情,你去問你爸跟小媽去。”
“昨晚吳洪在你們床前親口承認了,但是我單獨問他,他居然不承認了,關我娘家什么事?錢是他們拿的嗎?我們回去就離婚,但是有人存心隱瞞騙人,那就是黑心壞透了。”我已經不想給他們任何人臉面了。
這七年來,我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感到絕望,我感覺所有人都在嘲笑我,一個人欺負我,全家人欺負。
菲爸過來也聽到了婆婆的一番話。
菲爸就給還在臥室里面沒有出來的洪洪打了電話,讓他一個人出來。他老婆妍妍跟孩子還在睡覺。
外面下著細細的小雨,洪洪從臥室門口出來點了一根煙,猛吸了一口“你倆干啥呢”
“吳洪,我再問你最后一次,在我生孩子那段時間,二十萬是你拿的嗎?”我盯著他的臉嚴肅的問道。
吳洪站在屋檐下,嘴里吐出的煙跟雨霧交纏著。避開我的凝視,面對著院子,猛吸幾口煙說“是我拿的”
“這錢是你在韓國被綁架的贖金,還是你跟小軼聯合起來騙你哥和我的?”我繼續問
“是小軼跟我聯合起來騙你們的”吳洪面無表情淡默的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為什么以前你不承認?”
“那時候不跟妍妍在談結婚的事嘛,不想讓她知道”
“那個收款人陳躍鵬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小軼找的人”吳洪把煙頭彈到雨里,準過頭來對我說“對不起”
“以前你找你哥要錢,還讓你哥不告訴我,我跟你哥抱怨你做的不對,你哥在商場就推我,害我摔在玻璃護欄上,我如果沒站穩是不是就會從護欄摔下去,你跟你姐偷偷在背后說我壞話我都知道,但是你哥站在你們那邊,我真的就像個外人一樣。”
婆婆趕忙跑到吳洪身邊,這會終于敢眼神直視地對我說“以后還你,沒把你當外人”
我對菲爸甩了一巴掌。
公公看見我對他大兒子這般,破口大罵“你們就是無福之人”
我沒有還嘴,不能跟腦子開過刀還有癲癇的病人計較什么,畢竟這里是別人的家,我現在就要收拾東西回自己家。
婆婆的鍋里,那個煎餅已經發出嗆人的糊味。
我迅速的把自己的東西打包放到車子后備箱,吳菲兒還沒有醒,就幫她把衣服穿好,給她抱著放在車后座躺著睡,蓋了一個小被子。
我怕我再待下去,真的要跟所有人戰斗起來。
就這樣一路直達自己的家。
也沒空管熟睡的吳菲兒,給她放在自己的臥室床上。
拉著菲爸就去主臥問“這件事到底誰說的是真的?我現在都搞不明白,難道直到我死的那天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嗎?七年了,都想瞞我到什么時候?”
“是我弟弟跟他前女朋友騙我的,那時候他女朋友懷孕暑假回來打胎,后來他們回韓國上學,也不知道兩個人怎么弄的,欠了不少錢,表妹茜茜每個月的工資都被他借完了。二十萬給完了,他要死要活我都不管了”
“你為什么要給二十萬?”
“那是我們結婚,給你買昆山房子的首付是從我媽那邊借的,就當是還他們的”
“你媽也知道這二十萬的事?”
“知道,如果不是她讓我給,我也不會給的”
“那為什么要選在我在生孩子那幾天?你媽就照顧我一個星期就回老家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坐月子都沒錢請個月嫂,你媽說我生孩子,給我了一萬,我怎么不知道?”
“那不是小軼的孩子沒生下來,所以就設計報復我們,我們菲兒出生了,她的孩子卻沒了”
“那關我什么事?她孩子沒了管我什么事?我從來沒有支持你媽跟你姐讓小軼墮胎,我一直勸你媽,畢竟是一條生命。你姐姐還曾經電話里跟我說怎么使手段都不會讓你弟跟小軼在一起的,說小軼的媽吸粉,還要禮金三十萬,你爸媽不肯出的錢,就墮胎。現在讓我們替你弟補償小軼是嗎?我們憑什么?該他的還是欠他的?”我已經頭發都被自己無處發泄的手揉的凌亂不堪。
菲爸一直在沉默,他開始看著我在崩潰的邊沿墜入憤怒的深淵。
“你說呀,你給我個合理的解釋呀?我生孩子你媽給的那一萬塊錢又去哪了?”
等了二十分鐘,菲爸坐在床上呆呆的沉默著。
我真的被這種空氣里凝重的死一樣的氣息點燃滿腔的怒火,我手里的手機用盡全力拍在他的頭上,他吃痛的彈跳起來,摸了摸頭,手心上有紅色的血液冒出來。
吳隱呼吸變得粗重,眼睛里紅血絲布滿眼白,伸出粗壯的大手一把揪住我的頭發,往墻上砸,我用腳踹他的褲襠,他才松開我的頭發,躲過我的重踹,我看到他手上扯下了我的一縷頭發,握緊拳頭就是對著他鼻子一拳,他捂臉的痛苦表情,我就騎在他的背上對他的腦袋一頓猛揍,他給了我一個肘擊,我的心口疼的蜷曲在地上,他開始用頭撞我的腦袋,用拳頭打我的胳膊,胳膊麻到我抬不起手反擊,一陣陣酸疼傳滿全身,我只能用雙腿不斷的嘗試踢著他的腳。
吳隱也失去理智了,像一頭發狂的獅子,口中罵道“為什么?你說他媽的為什么?還不是你天天逼逼叨叨的?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啊…你們都要逼死我”
他的腳開始爆踢我的腰,當我躺在地上聽到身體“咔嚓”聲時候,我感覺我要半身癱瘓了“我恨死你了,吳隱,我就算是死都不會原諒你的”
也許這句話再次激怒他了,他整個身體都壓在我的身上,那一刻我感覺我要窒息而亡。
我的手指在最后一絲意識中撥動了手上的花環鐲。
“武羅荀,救我”
武羅荀周身的氣場都在喀嚓作響,他的頭發由之前的深黑變成一半青綠,一半又是紅褐棕色。
武羅荀站在吳隱面前,一把把吳隱揪了起來摔在了床上,吳隱像睡著了一樣昏了過去。
武羅荀抱起來了我,來到吳菲兒面前,吳菲兒蒙著被子在隱忍的哭泣,她知道爸爸媽媽在打架,她很害怕,主臥里每一聲的聲響都讓她全身顫抖。
吳菲兒額尖的一片花瓣在凋落,武羅荀捏起那片花瓣覆在她的眼上,眼淚從花瓣底下流出,“別怕,只是個夢而已,接下來我們做個好夢”武羅荀輕輕的對吳菲兒說。
武羅荀抱著尚有一息的我回青西山。
“她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