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的暈車癥狀在樹蔭下得到了緩解,說著便要去報名和找宿舍。學校的兩排都是青蔥樹木,一只鳳凰鳥的銅像雕刻在中間。而旁邊就是縣政府。母女兩個走過一條長長的林蔭小道,在指示牌的引導下走到了一棟黑白色的建筑前面。門口是用鐵片隔成的們,鐵門上面貼著幾個紅色醒目的大字“女生宿舍。”身穿藍色上衣。黑色褲子的宿舍一看到兩人便開始詢問宿舍號,將其帶到了一樓的宿舍。宿舍已經貼好名字了,進入宿舍時候,只有一個女生在那里,她住在下鋪,面容白皙,天然的自然卷扎成一個小馬尾,眼神格外的清澈。她正在拿著已幾張試卷和草稿本演算著題目。
瀟瀟一走進來,她靦腆地說:“嗨,你好?”瀟瀟禮貌地回應著,看著一報道就寫數學的同學,她的心里不禁感到發慌。畢竟她的數學真的很爛。“這個床是提前安排好的嗎?”瀟瀟有些膽怯的詢問道“是的,名字都貼在了鐵床的旁邊,你看看。”田辰從容的說道。瀟瀟看到自己的床鋪是在上鋪,母親吳秀芳說道:“瀟瀟,睡在上鋪是不是有點難爬,半夜上廁所很不方便?不過,這比初中宿舍的條件好太多了,六人間呢,初中幾個班混住一起,都是木板,這個還是鐵床,瓷磚呢,打掃的干干凈凈。還有衣柜和晾曬衣服的地方。”瀟瀟看著宿舍,確實比初中好太多。
瀟瀟從五年級開始就到鎮上住校,在鎮上讀完小學就讀中學,所住的宿舍一直都是由眾多木板平鋪在一起,上一層,下一層,大家挨著睡,雖然擁擠,倒也是熱鬧。瀟瀟看著新宿舍,上面還悠悠轉著的風扇,這一切對于她來講都很新鮮。她好像一下子來到了更為廣闊的世界,是比鎮上更為廣闊的世界。田辰在瀟瀟收拾床時,便拿著自己的卷子和本子走出去了,出去時她戴起了眼鏡,那模樣看起來就是活脫脫的文藝女青年。她微笑的跟瀟瀟說“那我先去教室啦,你慢慢整理。”吳秀芳看著女兒熟練的鋪著床鋪,終究還是沒惹住幫女兒整理鋪蓋。“瀟兒,被子沒有給你縫邊角線,有時候里面的棉絮亂成一坨了,你要把它兩個角拉起來,抖一抖。”瀟瀟有些不耐煩,因為這種話從小學第一次住校就是這樣說的。宿管阿姨接著又帶著瀟瀟去看廁所,學校的廁所前后有隔間,但是卻沒有廁所的門。就像是幾個隔板間,而隔板間的高度僅僅到人的腰間,也不是自動沖水的,而是不間斷的沖水。不過,這也比初中的學校好很多,畢竟在初中的學校里面,廁所就是一個大坑,上面搭著幾個木頭,沒有任何遮掩,就這樣背對背或者面對面去上廁所,一到夏天,那種惡臭味可想而知,尷尬也可想而知。只不過當時在初中,大家也沒見過更好的,便也習以為常罷了。說到洗澡的地方,初中也就只有一個隔間,而且還是在外面,必須是幾人同行,相互幫著守,避免他人進來。是的,瀟瀟就是從那樣一個小鎮,那樣一個小村走出來的。
熱心的宿管阿姨告訴她:“洗澡時,要去辦理熱水卡,往里面充值錢即可。”瀟瀟一邊聽宿管阿姨的介紹,一邊想著自己的高中生活。瀟瀟和母親從宿舍走出來后,就去報名的地方。那是一個空曠的走廊,擺了許許多多桌子,桌子前貼著打印紙片,紙片上寫著“高一幾班”,但位置上卻空無一人。瀟瀟一眼望見了自己所在的班級“高393班”,位置前卻空空如也。瀟瀟和母親吳秀芳就那樣等了許久,一直不見班主任。吳秀芳明顯有些著急:“因為她還著急趕班車回家,回晚了,車就沒了,地里的活還沒有做完呢?”她心里默默盤算著。終于,一個矮小干瘦,皮膚有黝黑,穿著一件藍色短袖,黑色西褲的男人走過來,他的腰間掛著一串鑰匙串,發出叮叮的聲響,他踢踏踢踏,慢悠悠地走來,左腳和右腳有些不協調,最后在高393的位置上坐下。他戴著一副眼鏡,面部消瘦,兩頰微微凸起,鼻子很扁平以至于架在鼻梁上的眼鏡顯得有些松垮。吳秀芳疑惑“怎么都不見學生來報名?”班主任看著瀟瀟,“哦,很多學生都是早上就來了,現在要不去寢室,要不去教室去了,你來的有些晚呦。”石平江嘴角露出一些笑意,半認真半玩笑地說著。說話間,他把書本費和學雜費的單子撕下來交給瀟瀟,吳秀芳一邊數著錢,一邊嘴里解釋著:“石老師,我們離縣城有點遠,坐車都需要些時間。”石平江有些好奇“你是哪里的?”吳秀芳便開始和石平江聊起來,瀟瀟很佩服母親,不管熟與不熟,她總是要去跟別人聊上幾句,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有兩個孩子在這所學校讀高中一樣。
報名結束后,吳秀芳對瀟瀟囑咐了幾句后,就要趕車回家了。瀟瀟看著一直陪著自己的母親“媽,吃了中飯再回去,就在食堂吃。”吳秀芳沒有接受女兒的提議,“好好學,不必操心家里的事情。”說著吳秀芳就背著她的背簍走出校門,身形嬌小的吳秀芳背著一個個大大的竹背簍,瘦弱而又堅定,瀟瀟看著母親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心里泛起一陣酸楚,這些年,供著她和哥哥兩個人,父母受累了,她也暗暗發誓必將好好努力,取得優異的成績回報父母,要比初中更努力才行,她的心里有一股勁,她的心底也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支撐著她,讓她在求學之路上的步伐走得更加堅定。吳秀芳走到門口,回過頭看了看校門口那四個大字“天級中學”,這四個字在炎熱的太陽的照耀下,顯得金光閃閃,她的兩個孩子在這里讀書,便是自己最大的驕傲,她看著看著,忽然眼睛一酸,然后把頭轉過去,朝著汽車站的方向步態從容的走去。她的步履輕松,心底似有一股暖流淌過,讓她在這炎熱的夏季里倍感清涼。她為自己兒女們的成績而自豪。這一切對于一個四十歲的農村婦女而言,對于一個只上過初中的人而言,對于一個相信知識的人來說,真的是一件無比自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