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宮墻之上籠罩著一層深沉的寒意。
御書房內,燭火搖曳,墨承衍凝視著手中的信函,眼底波瀾未起,唯有指尖微微用力,泄露出他的情緒。
信上的內容清清楚楚地揭露了沈家的罪行——
戶部尚書勾結沈長庭,克扣賑災銀兩,導致西南百姓陷入生死存亡的境地,而沈家卻借此大發橫財!
此信,是沈清漪送來的。
她沒有直接向他求助,而是以證據換取他親自出手。
聰明,謹慎,也大膽!
墨承衍眼中閃過一抹冷意,緩緩開口:“宣戶部尚書入殿。”
太監頓時領命而去,未多久,戶部尚書梁遠便戰戰兢兢地跪在殿前,身形微微顫抖:“臣……拜見皇上。”
墨承衍看著他,淡淡問道:“西南賑災銀兩,原定三百萬兩,可災后核查,真正用于賑災的不足一百萬。梁遠,你可有話說?”
梁遠頓時冷汗直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皇上冤枉啊!臣……臣確實有失察之責,但這銀兩,絕不是臣私吞的!”
墨承衍瞇了瞇眼,緩緩道:“不是你,那是誰?”
梁遠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閃爍,似有猶豫。
片刻后,他猛然磕頭,語氣決絕:“皇上,賑災銀兩確實有人私吞!但臣不敢說!”
“哦?”墨承衍嘴角微微上揚,語氣卻帶著森冷的寒意,“你以為你不說,朕便查不到?”
梁遠頓時渾身一顫,猶豫再三,終于低聲道:“是……是沈長庭大人!”
話音落下,殿內一片死寂。
沈長庭,沈婉柔的父親,也是朝中炙手可熱的權臣,掌控宗政府,權勢滔天!
如今,梁遠一口咬定此事與沈長庭有關,等于將他直接推到了風口浪尖。
墨承衍微微瞇眼,眼底閃過一抹寒意。
“來人,傳朕旨意——即刻封鎖宗政府,徹查沈長庭私吞賑災銀兩一案,任何人不得擅自干預!”
太監匆匆退下,殿內再次恢復寂靜。
墨承衍目光幽深,修長的手指在桌面輕輕敲擊著,仿佛在思索著什么。
許久,他輕笑一聲,自言自語般地道:
“沈清漪,你可真是個有趣的女人……”
未央宮內,沈婉柔猛地將茶盞摔在地上,臉色蒼白,眼中滿是驚怒。
“怎么回事?!”她厲聲質問面前的心腹宮女青蘭,“父親怎么會被查?!”
青蘭低聲回稟:“娘娘,聽說是皇上接到了密報,掌握了西南賑災銀兩的確鑿證據……”
“密報?”沈婉柔猛然起身,呼吸急促,“是誰?!”
她腦中飛快地閃過一個名字——沈清漪!
這一定是她!
沈婉柔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咬牙切齒:“這個賤人!她竟然敢動我沈家?!”
她猛地攥緊拳頭,眼中浮現出一抹狠意。
“來人。”她咬牙開口,聲音冷得令人心驚,“立刻派人進冷宮,務必……除掉沈清漪!”
“是!”
宮人領命匆匆退下,沈婉柔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目光森冷無比。
這一次,沈清漪休想活著!
夜深,冷宮之內,一片寂靜無聲。
沈清漪坐在窗前,目光幽深。
她知道,自己動了沈家,沈婉柔絕不會坐以待斃。
她會來殺她。
正想著,小桃忽然神色緊張地沖進來:“娘娘!不好了,外面來了不少人,看樣子……是沖著咱們來的!”
沈清漪目光微閃,臉上卻沒有絲毫慌亂,反而微微一笑。
“果然,沈婉柔坐不住了。”
小桃臉色蒼白:“娘娘,我們該怎么辦?”
沈清漪緩緩起身,聲音淡然:“來多少人?”
小桃探頭看了一眼,吞了吞口水:“至少十幾個,全都是沈婉柔的死士!”
沈清漪輕笑一聲,語氣冷冽:“十幾個?沈婉柔倒是舍得下血本。”
她轉身走到書案前,緩緩打開一個木盒,取出了一封信。
這是她早就準備好的另一封信,若她出事,信中內容便會送到皇帝手中。
信上,記錄著沈家更多的罪證,包括沈長庭暗中勾結外臣,圖謀朝堂之事!
她緩緩將信交給小桃:“待會若有變故,你立刻帶著這封信去御書房。”
小桃眼眶發紅,咬牙點頭:“娘娘,您一定要小心。”
沈清漪輕輕一笑,眸光沉靜:“放心,我不會死。”
話音落下,門外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大門被人一腳踢開,十幾個黑衣人沖了進來,殺氣彌漫。
沈清漪微微一笑,緩緩抬頭,目光冷冽。
“各位,夜深了,如此興師動眾,未免太不給本宮面子了吧?”
黑衣人為首之人冷笑:“沈清漪,得罪了。”
刀光一閃,殺意驟起!
沈清漪微微側身,堪堪避開黑衣人的第一刀,衣袖被刀鋒劃破,血珠瞬間滲出。
她臉色未變,迅速后退,目光冷靜地掃視著房內的格局。冷宮年久失修,房內僅有一張破舊的木榻和一張陳舊的書案,角落里擺放著幾個早已腐朽的木箱。
若要脫身,必須利用這里的一切!
“小桃,點火!”
沈清漪一聲令下,小桃立刻抓起角落里的油燈,狠狠砸向木箱,火光瞬間竄起,屋內頓時燃起滾滾濃煙。
黑衣人微微一滯,顯然沒想到沈清漪竟然如此果決,居然直接點火自救!
“動手!”為首黑衣人冷喝一聲。
幾名殺手同時撲向沈清漪,她手中毫無武器,只能靈活閃躲,但畢竟寡不敵眾,幾次險象環生。
“小桃,快走!”沈清漪厲喝。
小桃知道留在這里只會成為累贅,狠狠咬牙,抓緊懷中的信件,趁著火勢大起,猛地推開窗戶翻了出去。
“有個丫頭跑了,追!”
“你們留在這里殺了沈清漪,別讓她活著出去!”
兩名黑衣人迅速追了出去,屋內僅剩下沈清漪與剩余的七名殺手。
沈清漪微微喘息,眼神依舊沉著。
“你們想殺我,可知我手里還有多少證據?”她冷笑道,“若我死了,明日你們的主子便會成為皇上問罪的對象。”
黑衣人為首者嗤笑:“沈清漪,你的伎倆嚇不住我們,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得死。”
刀鋒逼近,沈清漪心中暗沉,眼看避無可避——
“砰——!”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劇烈的撞擊聲,緊接著,一道黑色身影猛然闖入,手持長劍,眨眼間便擊倒了兩名黑衣人!
沈清漪眼神微變,抬眸看去——
來人身穿黑袍,臉龐被半截面具遮掩,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眸,寒光凌厲如刃。
“何人?!”黑衣人首領厲聲問道。
黑袍人未答,只是揮劍再出,兩道血花瞬間綻放,又有兩名黑衣人倒地不起。
沈清漪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個人是誰?為何要救她?
黑衣人首領臉色陰沉:“撤!”
幾名黑衣人知道今日任務失敗,不再戀戰,迅速破窗而逃,消失在夜色之中。
屋內寂靜下來,只余下沈清漪與那名黑袍人。
她警惕地后退一步,語氣平靜:“閣下救我,所為何事?”
黑袍人沒有回答,而是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你的棋,還未走完,怎能輕易死去?”
沈清漪心頭一震。
這聲音低沉微啞,帶著淡淡的熟悉感,但她卻無法確定此人身份。
正要再問,黑袍人卻已轉身,幾個起落之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沈清漪靜立在原地,眉頭微蹙。
此人究竟是誰?為何會在關鍵時刻現身相救?
她捂住受傷的手臂,深吸一口氣,轉身快步離開,向著御書房的方向而去。
今夜之變,才剛剛開始!
夜色沉沉,御書房內的燈火依舊通明。
墨承衍坐在書案前,翻閱著一卷奏折,神色淡漠。
太監小德子低聲稟報:“皇上,宗政府已被封鎖,沈長庭大人正在府中接受審查,戶部尚書梁遠也已暫時扣押。”
墨承衍微微頷首,聲音冷淡:“沈長庭如何反應?”
小德子低頭道:“沈大人矢口否認,稱戶部賑災銀兩一事與他無關,并言有人蓄意陷害。”
墨承衍嗤笑一聲,薄唇微勾,透著一絲諷意:“他倒是沉得住氣。”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皇上,沈清漪求見!”
此言一出,墨承衍眼中劃過一絲興味。
她,果然來了。
“宣。”
片刻后,沈清漪身著淡藍色宮裝,步履沉穩地走入御書房。
她衣袖被血浸染,手臂隱隱顫抖,但臉色卻依舊冷靜,目光堅定。
她微微行禮,聲音清冷:“臣妾叨擾皇上,還望恕罪。”
墨承衍瞇了瞇眼,視線落在她染血的袖口上,語氣淡淡:“你受傷了?”
沈清漪并未掩飾,直接坦然道:“臣妾剛剛在冷宮遇襲,沈婉柔派了十幾名死士,想要取臣妾性命。”
此言一出,御書房內頓時一片死寂。
小德子倒吸一口涼氣,不敢抬頭。
墨承衍的指尖微微收緊,臉上的笑意消失,眸色深沉:“沈婉柔要殺你?”
沈清漪抬眸,語氣平靜:“是,皇上若不信,大可派人去冷宮查看,尸體尚未清理。”
她并未喊冤,也未哭訴,只是陳述事實。
墨承衍目光幽冷地盯著她,似要看透她的內心。
片刻后,他輕笑了一聲,語調悠然:“沈清漪,朕對你倒是越來越好奇了。”
沈清漪不動聲色地低頭:“皇上謬贊。”
她話鋒一轉,直接拿出懷中的一封信,雙手奉上:“臣妾斗膽,再獻上一樁罪證。”
墨承衍接過信,緩緩展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眼中寒意更甚。
信中詳細記錄了沈長庭勾結外臣、暗中操控朝政的證據!
這些罪證,比起克扣賑災銀兩,更加嚴重,若坐實,沈長庭不僅是貪腐之罪,更有意謀逆之嫌!
他合上信,輕輕地敲了敲桌面,聲音低沉:“此信,你從何而得?”
沈清漪微微一笑,語氣淡淡:“皇上若想查,臣妾可以提供更多。”
她沒有直接回答,卻也給出了答案——她的手中,還有更多沈家的把柄!
墨承衍目光深邃,似乎在權衡著什么。
沈清漪抬眸,直視著他:“皇上,沈家已是江河日下,若再任由其作亂,恐怕朝堂難安。”
她步步緊逼,不給墨承衍留絲毫回旋的余地。
半晌,墨承衍輕嘆一聲,低聲道:“沈清漪,你果然不簡單。”
他抬手一揮:“來人——”
侍衛立即上前。
墨承衍緩緩開口:“即刻傳令,徹查沈長庭,另——”他頓了頓,語氣一冷,“將未央宮沈婉柔,幽禁于宮中,未經朕允,任何人不得探視。”
沈清漪微微一怔。
幽禁……
她本以為墨承衍會直接處置沈婉柔,未料到,他只是幽禁。
是因為顧念舊情,還是另有所圖?
沈清漪微微垂眸,心中閃過一絲疑慮。
而此時,御書房的氣氛已然徹底變了。
沈家危機,風暴初現
次日,朝堂之上,戶部尚書梁遠當庭認罪,并供出沈長庭勾結他人、私吞賑災銀兩的罪證。
與此同時,宗政府被查抄,沈家一夜之間從朝廷顯貴,跌入深淵!
而未央宮內,沈婉柔得知消息后,當場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