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四月份，言言也快要上小學了，偶爾在飯堂里會遇到楊小敬，兩人都會不經意偷偷瞥上幾眼對方，目光短暫相遇后又迅速錯開，生疏的像是從來沒有說過話的普通同事一般，林晶感覺自己的心里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一樣堵的難受，明明是自己先開的口，為什么這么不是滋味？但是現在她沒有心思去琢磨這些。

這幾天她為了給言言挑選合適的小學，跑遍了周邊大大小小的學校，最后呢，看上了一家比較高端的私立學校。雖說離開現在租房有點遠，可是人家小學，初中，高中，一體，無論是教學還是環境還是伙食，都是領先其他幾個學校的，唯一讓林晶為難的是學費，一個學期伙食費加住宿費加學費，這些七七八八差不多是她兩個月的工資，林晶想著咬咬牙應該能行的，回家便和江海商量這件事情。

江海一聽學費，當場就不同意，他認為孩子沒有必要去那里上學，現在在讀的這家幼兒園就有小學，到時直升就好，省的麻煩，現在這家學校比林晶新找的那家學費便宜不止一半，犯不著換，人傻錢多嗎？

林晶解釋說現在這家學校的教學質量太差，老師都是半吊子不專業，上次報名時，她就親眼見到，有個孩子的名字也不算不常見，填寫資料時，竟然連著兩個老師都不認識孩子的名字，而且這個學校老師流失的特別快，一個學期都換了三個班主任了，簡直離譜，設施又簡陋，環境也不好，更糟糕的是廁所離教室太遠了，又小又擠，去年就有一個小朋友上廁所摔了腿，事后，學校是一點責任也不負，伙食也不行，言言每次下午回來都說好餓好餓。

林晶林林總總說了一大堆，江海很不耐煩，他覺得只要學費差不多，其實孩子在哪里讀書都一樣，但是現在林晶找了個這么貴的學校，他有點不能接受。

“既然你都看好了，還來問我干什么？”

“言言是我們兩個的孩子，去哪里上學肯定要和你商量。”

“你想讓他去就去好啦，先說好，我可沒錢。”

“我算過了，我們倆工資還有之前的一些存款加起來差不多了，平時節約點，是供的起言言的。”

“你說的好聽，節約點？還要怎么節約？你把錢抓的那么緊，我前幾天和阿濤他們打麻將，還被人笑話我抽五塊錢的煙。”

“就他？還笑話你？他嫌棄五塊的煙，有本事別蹭你的呀，自己不買，光吸別人的，下次他要煙，你別給他了，慣的他！”

“大家一個山卡卡出來的，人家問我要根煙，我怎么好意思不給呀！”

“隨便你，和你說了你又不聽，下個月開始我要調整你的零用錢，既然抽煙你節約不了，那就不要打牌了。”

“林晶，給你臉了是吧？家里的錢全交給你管，老子上一天班累的要死，一回來沒得個好臉色，煙不讓老子抽，牌也不讓老子打，老子他媽的就這點愛好，你啥都要管！”

“你一個月就兩千多的工資，光是吸煙打牌就花掉一半。”

“什么意思？嫌老子賺的少是吧？你現在是了不起了，坐辦公室了，高人一等了是不是？看不起我這個打螺絲的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又是怎么從流水線走到辦公室的？我媽帶言言回老家，我白天和你一樣上班，晚上加到十點還要去學一個小時電腦，給你報名學設計學畫圖，前后丟進去有好幾千吧？你呢？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之前和你一起報名的劉向東，你還記得嗎，人家還是小學畢業呢，不僅自學設計，還讀夜大，現在呢，是上市公司的工程師，工資是你的兩倍不止。”

林晶說的有些激動，像是連珠炮似的對著江海一頓輸出，自己很努力的想改變生活，幻想著愛人能和她同心協力，可實際情況是只有她一個人做這些被江海認為毫無意義的事情。

“我和你說過的，我本來文化就不高，那些聽不懂也看不明白，你非要讓我學，怪誰？”

“我不想和你吵架，你要是為言言好的話，就不要攔著。”

其實去那所學校，林晶除了為言言的未來考慮之外，還是有點私心的，那所學校離這邊遠，她想等孩子上學穩定后，就一家三口搬去學校附近住，新學校不僅離她上班的地方近一點，離江海上班的工廠也不遠，她早想明白了，和公婆住一起矛盾重重，和江海也永遠和諧不了，她想趁著這個機會搬出去，這一年來和江海發生很多不愉快，林晶向往的婚姻不是這樣的，她想好好經營修補自己的婚姻。

江海雖然心里還是不情愿，到最后，終是沒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