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氣含量只剩下最后十分鐘。

林悅死死咬住呼吸器，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心跳。深潛器的照明系統在五分鐘前突然失靈，此刻她就像被困在一個巨大的鐵罐子里，四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儀表盤上的數字在不停跳動，她摸索著檢查每一個閥門，但深潛器依然在以緩慢的速度下沉。三千五百米的深度，水壓已經讓艙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冷靜，一定要冷靜。“她在心里默念，手指飛快地在控制面板上操作。突然，深潛器劇烈地震動了一下，她的額頭重重撞在艙壁上，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下來。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歌聲。

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仿佛就在耳邊。空靈婉轉，帶著某種神秘的韻律，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跟著節奏跳動。林悅愣住了，這是深海，怎么可能有歌聲？

她努力睜大眼睛，透過觀察窗向外看去。深海中本該是一片漆黑，但此刻卻泛著幽幽的藍光。那光芒越來越近，她終于看清了——那是一個人影，不，更準確地說，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尾的生物。

人魚。

林悅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作為一個海洋生物學家，她研究過無數關于人魚的傳說，但從未想過會親眼見到。那條人魚有著銀白色的長發，在水中飄散如同海藻，他的上半身肌肉線條優美，皮膚泛著珍珠般的光澤，而下半身的魚尾則是深邃的藍色，鱗片在幽光中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

人魚游到深潛器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觀察窗上。林悅這才發現他的手指間有蹼，指甲呈現出半透明的質地。他的眼睛是深紫色的，像是海底最深處的水晶。

“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人魚開口了，聲音直接在她的腦海中響起，“你的設備出了問題，繼續待在里面會很危險。“

林悅驚訝地發現自己能聽懂他的話。她點點頭，指了指氧氣表，示意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人魚歪著頭打量了她一會兒，突然露出一個微笑：“別怕，我可以幫你。“他的牙齒很白，但林悅注意到他的犬齒比常人要尖銳一些。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人魚已經游到了深潛器的艙門位置。他的手掌貼在艙門接縫處，林悅聽到金屬變形的聲音。這怎么可能？在三千五百米的深度，水壓足以將人體壓扁，但他卻像在陸地上一樣輕松。

艙門被打開了，海水瞬間涌入。林悅本能地屏住呼吸，但預想中的窒息感并沒有到來。她感覺到人魚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腰，一股暖流從他的手掌傳來，流遍她的全身。

“呼吸，“他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試著像在陸地上一樣呼吸。“

林悅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氣，驚訝地發現海水并沒有嗆入肺部，反而像空氣一樣順暢。她睜開眼睛，看到人魚正帶著她向更深的海底游去。他的魚尾有力地擺動著，帶起一串串氣泡。

“我叫滄溟，“他一邊游一邊說，“你是第一個能聽懂我說話的人類。“

林悅想說話，但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滄溟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困惑：“在水里說話需要特殊的發聲方式，等到了我的宮殿，我可以教你。“

宮殿？林悅還沒來得及細想，就看到前方的海底出現了一片建筑群。那是由珊瑚和貝殼構成的建筑，在幽暗的海底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各種發光的深海生物在建筑間游弋，像是夜空中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