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房間，林夏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昨晚的場景依舊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顧沉站在門口，目光深邃，語氣里帶著試探：“如果能重來，你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嗎？”

他不知道，她根本沒得選。

林夏搖了搖頭，試圖把那些混亂的思緒趕出腦海。現在他們是姑侄關系，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林夏起床洗漱，換上一件簡單的連衣裙，走出房間。院子里，幾個親戚正在忙碌地準備早餐，空氣中彌漫著粥香和煎蛋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氣，走到院子里，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夏夏，早啊！”一個親戚笑著招呼她，“快來吃早飯。”

林夏點點頭，走到餐桌旁坐下。桌上擺滿了豐盛的早餐，有粥、煎蛋、小菜，還有一盤剛蒸好的包子。她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餡料鮮美，皮薄餡多，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味道。

“小沉呢？”一個親戚問道，“怎么還沒來吃早飯？”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另一個親戚回答道，“說是去老城區看看那個古建筑保護項目。”

林夏靜靜地聽著，默不作聲，低頭喝了一口粥。

吃完早飯，林夏決定出去走走。

她沿著老街慢慢走著，腳下的青石板有幾塊走上去已經輕微搖晃了。這條街聽說政府出資修建過，修舊如舊，保留了老街的原貌。就連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還保持著舊時的模樣，偶爾能看到幾個老人坐在旁邊的弄堂口曬太陽、聊家常，臉上帶著悠閑的神情。

走到老街的盡頭，是一座古老的石橋。那座石橋又高又陡，兩旁的扶手也殘缺了，出過很多次事故。

后來，村里集資在下游建了新的橋，現在這座橋已經長滿了雜草，橋面的雕畫都已模糊不清。

橋下的河水清澈見底，陽光灑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她站在橋邊，一邊吹著風一邊眺望著對岸，仔細看似乎還能看到老宅原址。

聽說她就是在原址出生的，后來爺爺為了生活方便，和幾個堂兄弟一起搬到現在的老宅，再后來爺爺奶奶相繼沒了，父親又因工作原因搬去了海市，他們一家本就不善聯絡關系，和一眾親戚也就疏遠了。

“林夏？”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林夏轉過身，看到顧沉站在不遠處，手里拿著一份文件，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他穿著一件灰色的連帽衛衣，袖子隨意卷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陽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你怎么在這兒？”林夏有些驚訝地問道。

“我來看看這個項目。”顧沉走到她身邊，目光落在遠處的石橋上，“這座橋是我們這次修復的重點。”

林夏點點頭，沒有說話。她看著顧沉的側臉，發現他的目光里帶著一絲專注和疏離。他的語氣禮貌而冷淡，仿佛昨晚的試探從未發生過。

“項目進展得怎么樣？”林夏試圖找些話題。

“還不錯。”顧沉簡短地回答，目光依舊落在石橋上。

“嗯…”氣氛又陷入了尷尬，她咬了咬唇，輕聲說道：“你……吃早飯了嗎？”

顧沉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吃過了。”

林夏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那……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顧沉點點頭，“好。”

林夏轉身離開，腳步有些沉重。她感覺到顧沉的那里怪怪的，但是又找不出來哪奇怪，心里涌起一種復雜的情感。但她隱約感覺，這應該和昨晚的事有關系。

顧沉忍著沒有回頭看林夏，但是腦子里已經開起了小會。她感受到我態度變了嗎？她能想到原因嗎？我剛才語氣是不是太冷漠了？會不會傷她心了？不過…她剛才是在關心他嗎？

她走到老街的拐角處，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顧沉依舊站在石橋邊，低頭看著手里的文件，陽光灑在他身上，卻顯得有些孤獨。

下午，林夏約了項小雅在老茶館見面。

小雅是林夏為數不多的朋友，小雅選本也住在老街，后來搬走了。兩人多年未見，平時聯系也不那么頻繁，但是感情一點沒減。

林夏走進茶館，看到小雅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正朝她揮手。

“夏夏，這邊！”小雅笑著招呼她。

林夏走過去，坐下后點了一壺龍井和一盤桔紅糕。小雅打量著她，笑著說道：“這么多年沒見，你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林夏笑了笑，“你也是，還是那么漂亮。”

“虧你還知道回嶺市要聯系我，平時除了逢年過節，一點音訊都沒有。”小雅喝了口茶，嬌嗔道。

兩人聊起了各自的近況。小雅現在在嶺市的一家小學當老師，生活平靜而充實。她興致勃勃地講著班上的孩子們，語氣里滿是驕傲和滿足。林夏則簡單提了提自己在海市的工作，但避開了感情話題。

“對了，”小雅突然說道，“我前幾天在街上碰到顧沉了，他還問起你呢。”

林夏的手頓了頓，心里一陣慌亂，“他……問起我？”

小雅點點頭，“是啊，他問我你最近在做什么，我說你要回來修族譜，他當時臉色好像瞬間變了。”

林夏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的邊緣，“是嗎……”腦海里浮現顧沈說請族譜那天很熱鬧，他又是從什么時候知道他們是遠親的呢。

“要不是你剛好和我說了要回來，我差點對你一無所知，姐妹！”小雅最后兩個字幾乎是從牙齒縫里擠出來的。

“好了，知道了，以后一定多聯系。”林夏趕緊哄道。

小雅看了她一眼，語氣里帶著一絲試探，“你們……還有聯系嗎？”

林夏搖搖頭，“沒有，這次回來才見的面。”

“你們見面了？誰約的？”小雅激動得差點把桌子掀了，“你竟然都沒和我說！不對，你竟然在見我之前先約了他！”

林夏趕緊寬慰小雅，給她倒茶、遞糕點、認錯。同時，她心里涌起一種復雜的情感，她沒想到，顧沉會主動問起她。

“夏夏，你們這次見面感覺怎么樣？”小雅立馬換了一副挺八卦的表情道，“其實顧沉這些年一直沒怎么變，還是那么優秀。聽說他現在是嶺市古建筑保護項目的負責人，很多人都夸他呢。”

她知道顧沉一直很優秀。

林夏抬起頭，勉強笑了笑，“我們……現在是姑侄關系。”

在小雅的震驚中，林夏將這兩天的事簡略地說了一遍。

小雅聽完，不可置信卻又有一絲心疼，最后寬慰道，“嗐，你們這親戚，在族譜上都隔著老遠，八竿子打不著，不用放在心上。”

“不過，顧大帥哥他…是不是還對你念念不忘啊。”

“別瞎說。”

林夏低頭拿簽子戳著桔紅糕。

“如果不是為了你，他干嘛放著市中心的大房子不住，去住連吹風機都沒有的老宅？”

小雅的話讓林夏愣住了，手里的簽子停在半空中，桔紅糕被戳得千瘡百孔，然后又慢慢復原。她抬起頭，看著小雅，眼神里帶著一絲茫然和慌亂。

“你……你說什么？”林夏的聲音有些發緊。

小雅聳了聳肩，語氣輕松卻帶著幾分篤定，“我說，顧沉放著市中心的大房子不住，偏偏跑來老宅住，你不覺得奇怪嗎？”

聽了小雅的話，林夏才反應過來，是啊，修族譜主要是祖里幾個長輩負責，最主要的是讓家族里所有人都回來聚一聚，顧沉家就在嶺市，他為什么回老宅住著呢。

“也許……他只是為了方便工作？”林夏試圖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小雅挑了挑眉，語氣里帶著一絲調侃，“方便工作？老宅那邊都翻得差不多了，沒什么重點項目了，而且他還有工作室在市中心，住老宅多麻煩啊。”

林夏沒有說話，心里卻像是被什么輕輕戳了一下。她想起顧沉昨晚的眼神，深邃而專注，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還有他臨走時的那句——“如果能重來，你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嗎？”

“夏夏，”小雅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起來，“如果你還放不下他，為什么不試著重新開始呢？你們之間，從來就沒有真正的阻礙。”

林夏抬起頭，看著小雅關切的眼神，心里涌起一陣酸澀。她知道小雅是為她好，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重新開始。

“我知道了……”林夏輕聲說道，語氣里帶著一絲迷茫。

小雅握住她的手，語氣堅定，“人生很短，別讓自己后悔。”

林夏低下頭，沒有說話。她的腦海里不斷浮現出顧沉的身影——他站在老宅的院子里，陽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他站在石橋邊，低頭看著手里的文件，目光專注而溫柔；他站在她門口，頭發濕漉漉的，語氣輕松地向她借吹風機。

她知道，顧沉一直是她心里無法抹去的存在。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去面對這段感情，是否有勇氣去重新開始。

“我會好好想想的。”林夏輕聲說道。

小雅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兩人繼續聊著天，話題漸漸轉向了其他事情。但林夏的心里卻始終無法平靜，顧沉的身影和昨晚的場景不斷在她腦海里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