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畢生憧憬的存在，每個人都會潛意識認為自己是全世界最了解他的人，實乃為主觀意志覆蓋客觀事實所造成的誤導。

彌婭始終忘不了對方殺敵時趾高氣昂的架勢，更忘不掉對方借宿時禮貌敦厚的面孔，前后極端的反差感叫她無所適從。平時越溫柔冷靜的人，生氣動怒的時候就越恐怖，甚至不管不顧。這就好比拿一個彈簧不斷地壓縮，再猛地松開一樣，呈現出的反彈力自然驚人。

她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但她相信宇宙有能量守恒定律：能力越大，破壞越大；同樣的，破壞越大，責任就越大。當一個人肩負了太多責任，承受的壓力肯定也更大，而人在重壓之下，只會產生兩種結果：更堅強，或者更軟弱。

當然，也有可能發展成十惡不赦的壞蛋：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壞。

木訥地穿上好友閑置多年的蕾絲裙，不協調的緊縛感撲面而來，女孩瞄著胸前若隱若現的溝壑，微皺的眉羽迅速染上抗拒的色彩，“領口好大，材質好透，裙擺也好高，而且后背都采取鏤空的設計，露在外面的部分比藏在里面的還多。梅，恐怕我無法駕馭你前衛的穿衣風格。”

女人的聲音宛如暗處流動的水一般悠然清透，嘟囔著嘴巴明目張膽揭她的短，“少來了，是誰穿比基尼在酒廊走秀？是誰在包廂陪貴族少爺吃喝玩樂？又是誰在黒道大佬的面前跳艷舞？”

冷不丁被戳中慘不忍睹的舊瘡，寂靜的閨房頃刻傳來一陣抽泣聲，抬眼低首的罅隙里，似乎有一滴辛酸的淚珠暗香疏影滑過唇際，眼底的哀傷已過千萬年。

如果肉躰的傷害是痛楚，那心靈的摧殘則是沉悲。難以言表的痛苦就像煉獄妖魔的觸角，偷摸鉆進人的血管經絡敲骨吸髓，汲取生命全部的芬芳和精氣，肆無忌憚抽絲剝繭直到形容枯槁，最后變成一具干癟萎靡的行尸走肉。

半年前她剛抵達藍多里的時候，憑借不低的情商和討喜的性格處過幾個朋友，如今只有卡梅爾是她唯一的親友。同作為父母雙亡舉目無親的孤兒，跟迦娜的結識敦促她萌生出同命相憐的情誼。初來乍到便交到朋友本是一件值得慶幸的美談，可惜橫禍飛來的時機通常都是如此猝不及防。

華燈初上，黑夜如獄，某些人類剛剛睡去，某些生靈剛剛蘇醒，孤魂野鬼駐扎凡間。在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男權國度，在物欲橫流虛情假意的第九街區，沒有誰會慈悲傾聽弱勢群體的委屈心聲。

由于未成年少女的身體還在發育的緣故，彌婭被分配的崗位是擦桌掃地的服務生，比她年長三歲的迦娜卻是陪酒女。雖然紅塵俏佳麗的酬勞比普通勞動者高數倍，但她們需要承擔的風險也多如牛毛，對方有一晚就被醉酒鬧事的地痞流氓糾纏。為了從地痞流氓的拳打腳踢下保護互相扶持的迦娜，只能毛遂自薦扭動腰臀取悅在當地叱咤風云的黑手黨，一番周折終于救回遍體鱗傷的對方。

然而，這世上的確缺乏仗劍走天涯的俠客，卻從來不缺乏落井下石的白眼狼。

翌日迦娜就率領一群欲炎焚身的嫖客攔住她回家的路，生平初次體會到被恩將仇報的滋味，才幡然醒悟自己的兩肋插刀是一場天大的笑話，像是被極細極薄的銳利鋒刃劃過皮膚——起初并不覺得痛，眼瞧傷口裂開、翻出雪白淺紅的皮肉、鮮血汩汩流出，才后知后覺地痛起來。

彼時的少女那么無知，那么天真，以為世界是一顆純凈無暇的珍珠，本質應是誠心實意的厚重情感，尚未參透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道理。

生命中小人，不必感恩，遇之速遠，愈快愈好。活百歲，不給小人定義。但小人挑撥離間，善暗算，心眼重心機多，嘴甜心壞。不入小人圈，小人當面說何，背后損何，不聞不理。寧與君子論，毋與小人吵，此人只煩惱，無好處，遠離乃明智之舉。

倘若未來的趨勢能夠預見，人就不會犯類似的錯誤，就不會風卷殘云一去不復返。遺憾即便當時的出發點是好的，也不一定能換來與其相稱的好結局。

于是，她索性辭退夜店服務員的卑賤工作，棲身于暗勢力范圍之外的小餐館低調茍活。

“毀滅人只要一句話，熏陶人卻要一百句，請梅姐口下留情。”她肩膀一僵，臉色慘白如霜，投向對方的目光摻雜一絲舉步維艱的尷尬，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好像有異物要從喉嚨里竄上來。

卡梅爾深諳直言不諱的自己說錯了話，機智如她話鋒巧妙一扭，“挑三揀四，轉過來讓我瞅瞅。”

分明都是女性不置可否，卡梅爾居然驚現短暫性的恍惚，“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雖然是過氣的潮流，偶爾嘗試一下性感修身的黑色也不賴嘛。這件裙子把你潛藏的魅力全都體現出來了，現在你給人的既視感就像兜著壞心思的小女人，是最為吸引異性的危險狀態。不過你天生麗質難自棄，就算錦上不添花也夠嗆，要是不敢回宿舍就在我家住幾天。”

對彌婭過往的經歷，以及酒館發生的變故均了若指掌的女人，猛地剎住無關緊要的碎碎念。熹微的火光伴隨她吸納的動作忽明忽暗，貌合神離地盯著煙灰一截截斷落，如同血液一寸寸發涼，“言歸正傳，一味逃避可不像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婭，三年了，你就不想見他嗎？”

不外乎為女性雙方百無聊賴的閑話家常，卻勢不可擋地掀起了某一方內心的驚濤波瀾，奈何彌婭不知該如何面對他、面對自己向往憧憬了近三年的人。因為她還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思緒，還沒有做好彼此見面的思想準備，在想見跟不想見的范疇界線搖擺不定。

“并不是不想見，只是……”見異思遷的女孩篤定地搖了搖頭，爾后囁嚅著輕聲補充道：“立于權勢跟邪惡的頂端，很多東西都變質了。每個女生是否都做過一場子虛烏有的奇夢，在自己花樣的青春年華里，遇到一名無懈可擊、傾倒眾生的男人。縱使知曉故事的結尾是天各一方，心碎神傷；也如撲火的飛蛾執迷不悟，在劫難逃？”

聞言，女人仿佛被誰在她的心上彈了一指甲，以一聲冷笑當作答復，調侃女孩也調侃自己。她沒有搭理對方耗費口舌的肺腑感慨，專注吸煙的姿態俯仰自如，轉而托著腮故作輕松地揶揄道：“目前還不能打滿分，我給你化點淡妝掩蓋臉部的掌印吧？”

“是啊，疼死我了。”彌婭撫摸著仍隱約作痛的側頰，完好無損的左手流連在蜜色的肌膚上，宛若五根破土發芽的小蔥，潔白纖細，鮮嫩可口。

下一秒才發現對方的關注點歪得離譜，小姑娘疾言厲色跺著腳嬌嗔道：“梅姐，你倒是好好聽人說話呀！”

“我在聽，我又不是聾啞人，我的評價是：你經驗不多，想法倒不少。”女人烏翠的黛眉蹙得恰似群嵐皺褶，眼簾深處卻裝載幽深寥落的波光，當機立斷屈起指節給少女的后腦勺一記爆栗，粗魯的舉動卻洋溢著溺愛，“小屁孩學成年人裝腔作勢？你想和老娘談論愛恨情仇還差得遠！”

綿長溫熱的吐息徘徊在彌婭的耳旁，她噤若寒蟬順著煙源望過去，一時被女人唇齒間噴薄而出的白霧迷住視線，恰巧錯過了蕩漾在對方眼中一抹轉瞬即逝的哀戚，“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花里胡哨的愛情趣聞在第九街區見識得不少。”

卡梅爾走到梳妝臺前，一邊打開自己精致的珠寶盒，一邊吐槽對方奇葩的感情觀，“我呸，她們也配跟你比？你拿風塵女子當案例對標你自己，豈不是等于自降身份嗎？你沒吃過豬肉，就別隨便跟那些邪門歪道瞎跑！”

“我教過你關于切換角度摸索問題核心的技巧，殺人有時亦是為了救人，你不流血受傷，他也不見得會動殺心。最重要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愿意用自己的方式救你，即使采取的方式并不雅觀，但你指望海賊會心平氣和地解決問題？幸虧他救了你，否則我就該接到你的死亡通知書了，哪里還能再看到活蹦亂跳的你？從結論分析，至少那一刻，他毋庸置疑就是你的英雄！”

沒錯，英雄是與生俱來的，英雄的特征蘊藏在血液里。一旦合適的機會出現，必將不假思索貫徹英雄的行為，別人想模仿都模仿不來。他破釜沉舟的精神意志，以及所向無敵的英雄氣概，讓他耀眼得堪比天上的朗月繁星。

“我只能告訴你，海賊的世界不像你所期頤的那樣光明，但也不及我所歷經的這般黑暗。我不會對你的選擇指手畫腳，畢竟情感的選擇題不分正誤，無非是偏愛與否，一廂情愿罷了……”

她被教育得無地自容，當前腦海深刻地盤旋著他的陰影，仿佛有一把隱形的刀，在心間最脆弱的位置雕刻了他的名字；怎樣抹也抹不去，怎樣擦也擦不掉。

趁彌婭晃神躊躇的時刻，卡梅爾兀自替對方的眼眶摹上眼影，又心靈手巧刷上一層輕薄的睫毛膏，就在女孩閉眼眨眼的須臾，瞳孔仿佛被賦予了蓬勃的生機神清氣爽。接著幫對方涂瀝西瓜粉的胭脂和玫瑰色的唇彩，收尾前還不忘在發間添置一枚光鮮亮麗的水晶掛飾。

卡梅爾忙得興高采烈不亦樂乎，舐犢情深的態度就像在打扮自己的親生女兒，大功告成后她如同欣賞一件活靈活現惟妙惟肖的藝術品——化腐朽為神奇的優秀作品。

“勞你費心了，衣服再漂亮，不合適又有何用呢？臨時工無緣無故翹班會丟飯碗的，我還要趕緊回店里報道，晚點再聯系！”描繪如蝶翼的纖密睫毛氤氳著濕漉漉的水汽，我行我素的好姐妹死活不給她照鏡子，導致她渾然不曉自己的形象究竟有多招蜂引蝶。

“合適與否，不是我說了算，你等下自會明白。晚上陪我喝一杯，慢走不送，MyLady。”

彌婭并不能理解卡梅爾的話外音，只知曉對方的葫蘆里又在賣藥，又在跟她打啞謎。她駐足于房門前，用求證的表情瞟向刁鉆古怪的女人；對方轉過臉抬起下頜，同時賜她一襲微笑，鮮明而詭譎。

目送摯友形銷骨立的背影縮聚成一點，臉上的擔憂之色才嶄露頭角，猶如被弱水濡濕了羽毛的鳥翅，滯重到抬不起來。

“別來無恙吶，尊敬的惡魔之子先生，想不到辭職后還能時常聽到你的名號，執著如你絕對不可能放過跟她重逢的良機。就某種程度而言，我比小婭還了解你，好歹我也調查追蹤過你兩三年吶。”

焉知卡梅爾曾經貴為CP3的情報搜查官，退役后隱居在此島以藥劑師自詡，樂此不疲詐騙著貪婪的商販度日糊口。另一項職業卻是高深莫測的占卜師，兩人剛認識的時候，她抱著玩耍的心態用塔羅牌為好友算了一卦，卻意外算出對方為情所困的苦命未來。

眾所周知天機不可泄露，天命不可違背，她卻不惜折壽也要開啟天眼揭曉答案：其實女孩的情劫在三年前就不動聲色埋下了種子，珠胎暗結的潛伏期已安然無恙渡過，恰逢近期就是它破土而出茁壯成長的日子。

“我不僅是一個佛系的人，更是一個送佛送到西的人，我送您的禮物可謂是無價之寶，不知您是否滿意？”既然暴風雨早晚都要來臨，還不如用最驕傲的模樣坦然迎接它，她只是順水推舟扮演著丘比特的角色而已。

注意力鬼使神差落到掌心的煙斗上，朱唇連吞云吐霧都遺忘殆盡，幾縷游絲自鼻尖溢出，“若是感覺我送你的見面禮還不錯，以后可要記得感念我的成人之舉哦！”

無精打采的老煙槍睕了一眼湛藍如洗的天宇，城市的景色經久不變，有一種催人恐慌的美，掩藏了欲望；糜爛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逐漸延伸，一直延伸到光明所在的每一個地方。別看世界一片虛妄的和平盛景，背地里卻孕育著骯臟罪惡的暗流，遲早有一日會重現混沌。

或許，比起不知前方災難將至的人，洞穿一切命理還不能插嘴的人，才更悲哀吧？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你倆但凡稍有不慎，就會立馬被啃食干凈喲……”

雨后空氣的含氧量極低，艷陽像鍋爐里沸騰的鋼水揮灑路面，無法直視灼熱而刺眼的紫外線，黑色又是最吸熱的顏色。長期營養不良、體質弱于常人的女孩扛不住此等暴曬的浪潮，舉起敷過金瘡藥的右手置于眉梢處遮陽。不愧是祖傳秘方，卡梅爾的神藥還挺有效，掌心指縫的傷勢早就止血消腫，并且挾帶著幾分舒適的清涼感。

頭暈胸悶是中暑的前兆集腋成裘，晃蕩的腳步恍如踩在棉花上虛浮無力，牽連她不經意間撞上了對面徑直行走的路人。勉為其難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打算鞠躬致歉，待她視清成群結隊的不善來者時，所有想說的馬后炮都條件反射咽回腔內，白里透紅的唇瓣還微張著就沒了下文。

皆因她嗅到了一股避之若浼的濃烈惡臭：絲毫不差的、如影隨形的、海賊散發的，危險的氣息。

“虧我還在想是哪個睜眼瞎的混蛋走路不看路，原來是桃花運的眷顧！哈哈哈！”剃成莫西干頭的海賊捧腹狂笑，布滿疤痕的嘴臉，似曾相識的猙獰。

海賊基本是群居動物，故此在她殫精竭慮的同時，緊跟其后的隊伍已經悄然蜂擁而至，餓虎撲食朝落單的小姑娘逼近。人的體內埋著可大可小的破壞欲，尤其是擅長進攻的雄性，她的落腳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減成一個圓環，幾秒的功夫就被圍堵得毫無突破口。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哪怕想要力爭上游遁出生天，但她的手足根本不聽使喚。眼前播放著往昔驚心動魄的血腥場景，生靈涂炭的悲劇接下來又會重新上演，勢如跌進惡性循環的詛咒漩渦。無論如何絞盡腦汁掙扎逃離，都是枉費心機如履薄冰，依然會繞回起初四面楚歌的境地。

腦海霎時一片空白，空白到沒有任何只字片語可以組織，危如累卵的情勢讓她感到天旋地轉。無數只臟手拉扯著她弱不禁風的嬌軀，漸漸地，窒息的恐懼彌漫至身體的每一處神經末梢。此時無聲勝有聲，快要被絕望填滿的心卻莫名憶起某人當年的原話：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天地間只余他的聲音空靈回響著，醇厚的嗓音猶如跨過了暮靄沉淀的戈壁，從形同虛設的天堂朦朧飄往少女的耳畔，像是為原本樸素漂白的圖紙添繪橙紅靚紫的繽紛飄逸。幾乎接近于對生命本能的渴求，正如植物渴求水分、動物渴求飼料、人類渴求光明；架空的勇氣槽在剎那間提升到滿格，她果斷醞釀九牛二虎之力，咬牙切齒地甩開了他們不自覺的手。

彌婭可不愿短時間內被不同批次的海賊揩油水，何況她連他沒有惡意的觸碰都能決絕推開，沒理由推不開其他懷揣著惡意的人。

酸甜苦辣早就食不知味，是非對錯早已分不清楚，面臨即將駕到的靈魂拷問，向來與世無爭隨遇而安的女孩決定踏出反抗的步伐。雖然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但他們的再遇徹底攪亂了她平淡無波的生涯，徹底顛覆了她故步自封的思維。

以前從未幻想過能左右自己千瘡百孔的命運，難道是潛移默化受到了他正能量的影響？

不知何時起，她變得喜歡解剖自己，盡管孤芳自賞是艱難而辛苦的過程。漫長人生路，風雨飄搖，險象環生；只有善于解剖自己，才能堅定不移地披荊斬棘，耳聰目明地樂天安命。

風水輪流轉，三年前她挽救過對方的性命，三年后再換對方拯救她，終究誰也不虧欠誰。塵歸塵，土歸土，落葉亦歸根，長痛不如短痛，各奔東西相忘江湖的殘缺結局未必是壞事。

人與人之間的區別似乎就在于此：當一些人沉溺在俗世溫暖而美好的迷夢之時，另一些人卻平步青云跨越了命運的桎梏；站在內心的邊緣，努力觀望四周的黑暗洞窟，試圖找出能劃破混沌的破曉之光。

“喲，小娘們兒夠潑辣的，我就特別鐘意潑辣的類型！就算你已名花有主，我也要移花接木！”有機可乘的伯仲間，飽暖生淫慾的海賊直接揪住她的發尾封鎖行動，助紂為虐的同伙極其配合地掏出一包麻袋。

魚龍混雜中，唯獨蒂奇目不轉睛地端詳著身量未足的女孩，清秀的眉宇綻露出些許不符年紀的沉穩淡泊。冷眼指戳的時候，赤瞳卻依稀閃爍著百折不撓的倔強光澤，就像懸掛在他腰間的銀槍，怎樣也不肯藏其鋒芒。

他不習慣女性化濃妝，不夠坦蕩，亦不喜歡素面朝天，不夠莊重。對方恰到妙處的服飾裝束，簡直是天使臉蛋加魔鬼身材的究極融合體，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丫頭，隊長的品味果然不同凡響。只不過自古紅顏多薄命，莫怨春風當自嗟，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覆水難收的劫數，命中注定。

脊椎陡然拉長，敏銳察覺到異樣的盯梢而頷首探尋，爭先恐后穿過各色亡命徒，越過各種障礙物，對上兩只笑里藏刀的晦暗眼珠。她不由地聯想到雪中獨狼的眼睛，駭人的，砭骨的，可怕的……

膀粗肚圓的中年男人斂起捕風捉影的眼色，戲謔的笑容曇花一現又消失不見，嘴角卻蔓延奇形怪狀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