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海風強勁,蕭瑟的綢緞制衣像旗幟般翻飛作響。廣海如同天鵝絨,綴滿漫天繁星的仿制品,燈塔光束投向之處清亮如裁刀,剪下一條條粼粼滟滟的零星碎布,再用細密精妙的針腳縫畢。
光明磊落的良民在青天白日勞碌,偷雞摸狗的鼠輩在三更半夜奔波,突發奇想的女人抬頭望了一眼漫無邊際的夜空。更深露重,烏云遮月;星光淡去,前路茫茫;背井離鄉,臥雪眠霜;低頭思故鄉,唯有故鄉是永遠回不去的地方。分明她的視力能力實力都優于常人,望眼欲穿卻還是尋不到絲毫生機與希望。
CP3的專屬押送船悄然停泊在祖瑪邊境的港灣,輕車熟路踏出幾個月步后穩落甲板正中央,將昏迷不醒的彌婭如期帶到托馬斯的巢穴。見狀,幾位戴著奇形怪狀面具的人警惕朝她走來,接過她肩膀上的女孩給他們的領導查驗。
「她就是你要用來引艾斯上鉤的誘餌,我也留了闡明赴約地點的字條,想必第二天早晨他就能發現。雷瑟本來就所屬我們的地盤,用一個月的時間布局綽綽有余,當前算是邁開了計劃的第一步,正中下懷的你可還滿意?」
導演整出鬧劇的托馬斯好整以暇睥睨對面的女人,他的探測令卡梅爾渾身不舒服,因為他看人有個壞習慣,始終都是直直地逼視對方,無論任何時候眼神都不閃躲。訓練他們六式的教官說過:不管是談判還是對弈,你只有目不轉睛看著對手,才能預知他下一步的行動。一絲不茍的他倒謹遵教誨學以致用,可如果把這招放在同胞的身上,是否不太合適也不太禮貌?
托馬斯收斂起咄咄逼人的目光,哪怕玄眼魔女隱姓埋名低調生活了大半年,一到執行任務時倒是不含糊,他相當滿意對方的恪盡職守,「辛苦了,你辦事,我放心,畢竟我們曾是同舟共濟的同道中人。如今你愿意重歸正途,我豈敢挑三揀四說不滿意?」
「嗯,提前祝你馬到成功。」兩人周旋的片刻功夫,只見船帆勢如破竹被拉高,白帆布烙印著象征世界政府權威的標志。上下左右與中間是五個圓圈,彼此用直線縱橫交錯串聯一通,底處還寫著WORLDGOVT的字眼。神圣至不可褻瀆的意味,如此滾瓜爛熟的親切,卻又恍如隔世的陌生。
「不敢當,我的成功離不開你的汗馬功勞。幸虧我們以前追捕過火拳,知曉他奉行重情重義的信念,不會丟棄任何一名伙伴不顧。又幸虧你潛入對方的賊船,才知曉他最近多了個女伴,否則饒是政府也鞭長莫及,你說他會不會乖乖自投羅網?」
明知故問張冠李戴,世界政府向來不干沒把握的事情,也不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們就是喜歡顛倒黑白,喜歡搬弄是非,還喜歡操控命運,總是欺君罔世橫行霸道。以為摸透艾斯的脾性就高枕無憂了,殊不知與艾斯接觸過的她比他們更清楚他的為人。
「若他不會赴約,你何必煞費苦心?我又何必大費周章?」
她篤定艾斯甘愿為女孩出生入死,甚至連眉毛都不會皺一下,就憑他看小婭的眼神跟看別人簡直天差地別,充斥著他自己都不易察覺的柔情蜜意。世間最美的艷遇,是遇見另一個自己,她看佛耶戈也是同樣的柔情蜜意。毋庸置疑小婭占據了他心中最特殊的位置,不外乎是他視若珍寶的心頭肉,但打死她也不信他背后的兄弟們能放任他胡鬧。何況他未面露死相,想必終究還是老規矩,兩邊勢力會演變成一場不言而喻的惡戰。
他們的船刻不容緩啟航前往雷瑟的方向,等船頭劃開平靜的水平面,托馬斯裝模作樣地感慨道:「那就好,我可不想剛擔任CP3的首席長官,就給上面一個毫無用武之地的壞印象,秉持正義才能展翅翱翔。」
他的歪理就如同耳旁風令女人置若罔聞,古往今來就沒有所謂天降的正義,表面正義的執法者根本是一群道貌岸然的敗類。焉知強者才有資格談論正義,勝者才有權利改寫歷史,骯臟腐敗的世道才造就了天龍人的囂張氣焰。一山還有一山高,強中自有強中手,莫道前路多坎坷,翻山越嶺見真招。別說他們這幫為世界貴族前仆后繼的政府要員,連聯合國的達官貴族都要匍匐在掌權者的世界貴族腳下。
尚且對錯誤的歷史一知半解,卻也一葉知秋諱莫如深,她的苦難太過慘痛,鮮血淹沒了記憶。在那一瞬間,瘋狂就是全世界,顛覆破碎,沉淪悲愴,因此她的大腦聰明而慈悲的做出了選擇性遺忘。
懶洋洋打了個呵欠,不再理會托馬斯的胡言亂語,兀自走到他身旁空置的座椅坐了下來。風情萬種靠著椅背假寐,雙手交疊于后腦勺不吱聲。
卡梅爾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安靜的人,托馬斯也絕不是個惜字如金的男人。他悠然自得,沾沾自喜,有著世事洞穿的狡猾和百煉成剛的智慧。所有蹩腳的偽裝和刻意的討好,在他們面前都是上不了臺面的小把戲,于是她不和他拐彎抹角。
「我完成了我的使命,佛耶戈在哪?」她從來都不是矯情扭捏的人,也不想賠了夫人又折兵,單刀直入詢問她迫切想掌握的情報。
「在哪呢?」托馬斯拖沓尾音重復著她的問題,想借此洞察她的反應,結果對方仍舊面無表情波瀾不驚。他暗自贊許,果然是個不簡單的女人,不輕易暴露弱點,也不輕易被人猜透心思。然而,他對她可不光停留在贊許的層面,還有些許貨真價實的傾慕。
不料下一秒她就挺直腰桿釋放出磅礴的氣勢,怒氣夾雜著殺氣恣睢近在咫尺的男人,對他唯命是從的假面保鏢迅速聚攏包圍了她,蓄勢待發卻被他及時揮手而散退,「梅,不是我不讓你探口風,上邊的意思是沒抓到艾斯就不許放他。以我倆的交情告訴你也無妨,佛耶戈的關押地牢就在雷瑟附近,但在我的照顧下,他沒有吃苦頭,被好吃好喝伺候著。」
聞言,她重新懶散靠回了椅背,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身心俱疲。世界政府利用托馬斯的邀功心理,托馬斯就利用她的弱點,她再利用艾斯的軟肋,他們幾個還真是惡性循環作繭自縛。一切都怪艾斯與生俱來的原罪血統,歸根究底他就不該被誕生,一生下來就是不折不扣的害人精。不當海賊還有其他出路,既然義無反顧當了海賊,世界政府豈能容忍他的猖獗?風燭殘年的白胡子還能護他多久?
「好了,你們把小丫頭放下,都進艙內休息吧!」收獲戰利品的托馬斯心情不錯,但見對方心情不佳,立馬把礙事的外人都打發走。眨眼間他們全都像一縷青煙消失不見,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女孩孤苦伶仃躺在冰冷的地面。
卡梅爾膽戰心驚至眼皮直跳,他的手底下有諸多身手高強的死士,他自己的實力也深不可測,再加雷瑟本島部署的兵力,明顯是要獨闖龍潭虎穴的艾斯插翅也難逃。轉念一想也情有可原,好歹他們要在四皇海賊團的頭上動土,估計是調動了多方勢力前來協助,包括名不見傳神出鬼沒的忍者都被挖掘過來當外援。不知為何忽然莫名其妙想起了刺客世家的繼承者,沒記錯的話是叫塔莎·嘉賀,她的存在是此計劃最飄忽不定的意外,是否應該告知托馬斯呢?
正當她斟酌輕重的剎那,船身不巧因海浪的翻滾而搖蕩了一下,彌婭被突如其來的晃動驚醒,后頸還隱約酸痛,她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待逐漸視清眼前的景象,才后知后覺她已不在巽德的旅館,而是趴在堅硬的地板上。大惑不解立起上半身,遲鈍環顧著周邊的環境,須臾便發現近在咫尺的卡梅爾,以及不曾見過面的陌生男人。
「喲,我們的小羔羊醒了。」托馬斯顯然也敏銳注意到了她的動靜,轉臉對著身旁的女人調侃道:「我說,你下手是不是有點輕了?」
如墮五里霧的女孩沿著他的話仰首,在他們頭頂高揚的白帆上突兀的圖騰似曾相識,卻死活記不起來在哪看過。由視覺傳達的信息來模糊推斷:它不是莫比迪克號,也不是普通的漁船,她不明白自己身在何處,她對現狀完全摸不著頭緒。艾斯他們不在,奈何卡梅爾在此,說明她是在睡著的期間被梅帶過來的。
彌婭像榆木疙瘩站了起來靠近卡梅爾,慣性動作拉起對方的手,略微持戒備心理望著她不認識的男人,總覺得他字里行間都散發著圖謀不軌的敵意,「梅姐,我們在哪里,這位是?」
發問的同時托馬斯趁機打量她,女孩長得雪白透亮,渾身透著一種清幽的味道,晶瑩的仿佛溪水上的一個小水泡。特別是她小巧細致的五官,秀麗的像朵山茶花,難怪佛擋殺佛神擋殺神的艾斯也為她傾倒。但礙于個人喜好,又出于心之所向,他提不起興趣。
他托馬斯才是這艘船的主宰者,卡梅爾不過是他實現野心的棋子,她也是他不可或缺的道具。分不清主次立場的她居然敢直接忽略他,看來他有必要讓她搞清楚自己的處境,「小丫頭,晚上好,我是隸屬于世界政府諜報組織CP3的首席長官托馬斯,至于你口中的梅姐也是CP3的情報官。言盡于此,你不妨猜猜我們為何把你抓過來?」
男人的啞謎對彌婭而言也是耳旁風,彌婭跟卡梅爾如出一轍充耳不聞,繼續視若無睹忽略他的存在。一直緊握著卡梅爾的手,她的手瘦弱纖細,手掌不夠寬厚,力量亦不夠強大,卻不影響那雙手的溫暖和堅定。
「你前幾天不是對我的身份好奇嗎?」神色黯淡的卡梅爾抽回了自己的手,一副六親不認薄情寡義的德行,她指著船帆的標志揭曉謎底:「現在你也該知道答案了,世界政府與海盜勢不兩立,抓你來不就是為了要挾你的心上人?難道還能請你來喝茶做客嗎?」
困頓得來不及表露內心疑惑的眼瞳如同梁潭深井,緋紅的死井浮漾起一絲波紋,在生宣般蒼白脆弱的臉孔上輕柔地暈染開。她不可置信地注視著卡梅爾,關于對方的身份,她想過許多種可能性:獵人、殺手、海軍、警察,可她再也想不到梅更上一層樓,竟是世界政府派來的人。她也想不到梅會包藏禍心潛伏進白胡子海賊團,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拿她做人質脅迫艾斯。南轅北轍的反轉讓她內心深處的無助感愈發強烈,幼小的心靈受到了難以言表的摧殘,就仿佛一片被折斷的翅膀。
卡梅爾在她迷茫的時候為她指點迷津,在她貧困潦倒的時候為她闊綽揮金,在她糾結的時候幫她做出抉擇,在她孤單的時候助她共度難關,還在昨天用氣槍打下一只玩偶送給她作為遲來的生日賀禮。更關鍵的是,在她猶豫不決差點與艾斯錯過的時候,是依靠梅的推波助瀾才使她如愿跟他破鏡重圓。彼時的她何曾想過梅的所作所為言行舉止,都是為了讓她掉以輕心的偽裝,以便日后實行世界政府的陰謀詭計。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人類的眼界是何等的狹窄,即使是神仙也不一定萬物萬事先知先覺。不對,似乎在亞力克被跟蹤的那晚,女刺客就扮演黑臉提醒過她:在卡梅爾走了以后,監視的眼睛就少了好幾雙,她對她的朋友推心置腹,她的朋友卻對她有所隱瞞。輕信于人的她不把塔莎的憂慮當回事,對方的警告還言猶在耳,此時的她毫厘不爽對號入座。
「你……」面對昔日與她相依為命的好友,彌婭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整個人仿佛被石化了一般目瞪口呆。也許容顏未改,可是心卻早已滄海桑田,天翻地覆了幾個輪回,她們再也無法回到美好的曾經。遭受背叛的滋味,如同在荊棘中漫步,痛不欲生。如同陽光被云層遮蓋,肝腸寸斷。
托馬斯漫不經心點燃一根煙草,饒有興致欣賞她眾叛親離無計可施的窘態,還貼心為始作俑者的女人捎上一根。卡梅爾穩如泰山咬著過濾嘴,夜風拂過指間有微涼的觸感,嫣紅的火苗在夜風中婆娑起舞,風聲喑啞。她順勢燒掉了擺放桌上艾斯的通緝令,被風吹散的灰燼好像黑色的蝴蝶,在凄迷的黑夜里翩躚而飛。
「有意見?你也不想想他燒毀我們多少船,燒死我們多少人?我只不過燒他一張通緝令,你就于心不忍了?他是不是少跟頭發你都不舒服?」卡梅爾自嬌艷欲滴的嘴唇吹出一襲煙,月光映著她姣好的臉,像個美麗的幻影,一碰即碎。
鼻尖隨即嗅到一股煙味,熏得彌婭雙眼脹痛,眼眶不合時宜鉆出麻癢,條件反射伸手去抓撓,指縫里卻盈滿了咸濕的淚。卡梅爾的冷嘲熱諷就像鋒利的劍刺入胸膛,哀傷、絕望、痛苦交織在一起,令她無所適從。信任如紙,一旦被背叛撕裂,便無法復原如初。那種刻苦銘心的痛,如同深秋的落葉般蕭瑟,不斷撕扯著靈魂。
盡管她只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還不確定艾斯會不會涉險營救她,以他沖動的性格多半是要攪得天翻地覆,她不愿也不能連累對方。她的生命原本就輕如鴻毛不足掛齒,而他的出現就像她生命中的一道光,她仰仗著名為“艾斯”的光茍活于世,她可以為他奮不顧身赴湯蹈火,但那道明亮的光卻不能有熄滅的危險。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念及此,她咬了咬憤恨的牙齒,一鼓作氣崛地而起,仿佛用盡畢生的力氣跑到欄桿處,試圖縱身朝深不見底的深海跳躍。托馬斯保持絲紋不動的抽煙姿勢,他心如明鏡有人不會袖手旁觀。不出他所料,卡梅爾按捺不住跨步追上女孩拽著她的衣領,雷厲風行阻止了她的垂死掙扎。
卡梅爾悠哉背靠著欄桿,猙獰的笑意漸漸洇開,抬起手扯著她的耳垂拉向唇邊,一字一句對她闡述驚世駭俗的事實:「你還在家當溫室花朵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在新世界到處追殺你的心上人了!你也懂他的身份有多特殊,不管有沒有你,他都是必死的結局!反正橫豎都是死,你還是活到他死的那刻再幫他立碑吧!」
女人惡毒不堪的言辭讓她的防線被殘忍擊垮,如同廢墟一般支離破碎,無法重新拼湊起來。彌婭抽搐著倒吸一口冷氣,身體抖得像篩糠,再也支撐不住,順著欄桿慢慢滑落到地面上。羸弱的心被重拳砸出一個無法填補的洞,她幾乎羝羊觸藩跋前疐后。
「說得好!」托馬斯激動地站了起來拍案叫絕,昂首挺胸奔向她們的旁側,當機立斷把形同一灘爛泥的女孩拎高。他的手猛然揚起,空氣中傳來一陣顫動,一記耳光猶如閃電扇往她的臉頰。伴隨清脆的聲響發出,彌婭的頭不受控制偏向一邊,白皙的肌膚留下五個紅腫的指引。
彌婭絕對不是初次挨巴掌,但托馬斯的巴掌打得她暈頭轉向,跟往日承受的力道截然不同。頓時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地疼,也感覺自己像置身于巨大黑暗的巢穴,紅眉綠眼的惡魔就棲息在那不知名的地方。她看不見它們,它們卻時刻窺視著她。臉再痛比不過心的痛,如同寒冬刺骨般心如刀割。
「給我老實點,你是我用來釣大魚的餌食,不要妄想逃跑,你跑了我還如何釣魚?」他一氣呵成把女孩像丟垃圾般丟給了卡梅爾,鎮定撣了撣自己衣袖整理褶皺,「明天開始我會派人監視你的一舉一動,你不切實際的想法會被我們掐死在搖籃中。」
燒燎的劇痛沁入身體發膚,短暫的失神后回過頭虛弱地盯著卡梅爾,豈料對方只是隔岸觀火不動聲色。其實在他動粗的第一時間,梅的心底涌動著異樣的憐憫,但并沒有表露出一星半點動容。剛才恃強凌弱的畫面固然不雅觀,卻不會令她倒胃口,血腥的場面見識得太多,她早就麻木了。
親友變敵人,梅冷漠的態度猝不及防刺痛了她的神經,曾幾何時堅不可摧的友情堡壘已成為分道揚鑣的凄涼墓碑。被背叛的思緒如同在孤零雨夜,無依無靠守望著寂寞,女孩難掩心底的萬念俱灰驚濤駭浪,只能在背叛的定局里沉默,但她在沉默中殫精竭慮擔憂著艾斯的安危。彌留之際,她的腦海里僅剩他朝氣蓬勃的身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乞求他千萬不要上世界政府的當,千萬不要為了她踏入陷阱不善而終。
木已成舟,米已成炊,托馬斯吹著口哨準備回房就寢,臨走前對虛空吩咐了一句:「來人吶,把我的魚餌送到最里面的房間鎖起來看好,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開門!」
一群妖魔鬼怪傾巢而出,拒不配合的彌婭拼命地推搡著,她的抗爭永遠是徒勞無用功。無數驚惶震怒的吼叫在她耳邊咆哮著,無數只強壯的手臂拉扯著她的身體。她沒有力量,所以任人宰割,束手待斃。
她的眼珠布滿了不屈不撓的紅血絲,看不見前方的道路山川,看不清昔日好友的容顏。在嘈雜混亂的場景中,她只朦朧看見卡梅爾決然轉身棄她于不顧,心被受傷的弦牽動著,痛苦到無法呼吸,仿佛被全世界拋棄的窒息。誰來告訴她,她到底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還能不能再見到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