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村民原來是個身高三尺的七八歲小男孩。他背著竹簍拿著一把小鐮刀,大概是要上山采藥。
“小朋友,村長在哪里,姐姐有事想叨擾一下。”我彎下身子笑盈盈地看著他。
他眉頭微皺,眼神里閃過一絲機警,隨即又展現(xiàn)出孩童的天真,“姐姐是從榮城來的嗎?為什么身上如此臟亂?你認(rèn)識村長嗎?找他所為何事?”他后退幾步,握緊了鐮刀。
現(xiàn)在的小孩警惕性可真高,難道我看起來這么像壞人嗎,我不禁感慨。
“姐姐從遠(yuǎn)方的村莊而來,想去榮城拜訪親戚,路途遙遠(yuǎn),途徑此處想休息一番。”
他的目光又將我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擦過我的肩頭落在遠(yuǎn)處。思考片刻后,他用天真的語氣說“好啊姐姐,你在這里等我,一會我把村長叫來”,不等我反應(yīng),他就快速跑回村子。
我起身看著這片略顯低矮的村子,微妙的情緒浮上心頭。
過了十幾分鐘,兩個妙齡女子扶著一位七旬老人緩緩走來。他們衣著樸素,但面色明亮,看來這個村莊的生活還算不錯。我緊忙上前問候。不等我開口,村長就先一步說:“我知道姑娘的來意了,現(xiàn)在天色不早,若是借住就隨我來吧。”
我看著村長慈眉善目的面容,心里慶幸天下真是好人多。
我跟在村長身后緩緩進村,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他的話,心思專注在村里的環(huán)境上。
這個村子給我一種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感覺:五谷雜糧地里皆有,集市上琳瑯滿目一應(yīng)俱全,還有藏書館、學(xué)堂、酒鋪、藥房……看起來過的是男耕女織自給自足的小康生活。我不禁發(fā)出一聲贊嘆。
“我們這個村子看起來還不錯是不是啊。”老村長轉(zhuǎn)頭笑著看我。“但你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之處嗎?”
說完這句話他頓時收了笑臉,然后轉(zhuǎn)頭不再看我。
我回想這一路,酒莊前打點的店小二是個跛腳,田里耕作的村民大熱天帶著頭巾穿著長袖長褲,藥房抓藥的醫(yī)生右手竟有六個手指頭,路上的村民不乏瞎子、跛腳、身體畸形……最奇怪的是,這里的村民大多都是身高三尺的孩童,卻不像孩童般活潑,反而像成年人一樣各司其職,少了許些生機。
我不知從何說起,便保持沉默,等待村長的解釋。
村長深深嘆了一口氣,緩緩拿出毛巾擦了擦淚眼。“比起‘趙莊’,這里還有一個更廣為人知的名字,棄嬰莊。在我小時候,這里只是一個普通的村莊,突然有一天,深夜村口傳來一陣?yán)呛浚缓笫沁B綿不絕的嬰兒啼哭聲,村民都被吵醒但沒人敢前去查看。白天大家抄起家伙去村口一看,發(fā)現(xiàn)一個尚在襁褓的嬰兒被丟棄在村口,周圍沒有任何能證明它身份的物品,大家就猜測是狼把它帶來的,”
“有一戶沒有孩子的村民收養(yǎng)了它……如果故事就此結(jié)束就好了。但自此以后,每隔一段時間晚上就會出現(xiàn)狼嚎,然后是嬰兒的啼哭聲,不知從哪來的嬰兒讓大家逐漸恐懼起來,更可怕的是,這些嬰兒大多身體畸形或身患疾病,”
“‘難道它們是狼的孩子?’‘好像有一戶人家把棄嬰扔到山上,隔天上山砍柴就被狼咬死了!’各種各樣真假難辨的流言在村民之間口口相傳,村民覺得這個村子被詛咒了。很多人離開了村子,棄嬰?yún)s仍是不斷。幾十年后,就變成現(xiàn)在這樣了,甚至棄嬰長大后,也會離開這個被詛咒的村子,留下來的人只有少數(shù)。”
村長語氣里滿是對村里往日和諧景象的懷念。我看著他,心生同情。
村長把我?guī)У郊依铮瑸槲覝?zhǔn)備了一頓豐盛的宴席。我放下背簍正準(zhǔn)備大快朵頤,肚子卻突然一陣疼痛,我猜應(yīng)該是這幾天吃的烤野味沒烤熟吃壞肚子了,我不好意思地向村長詢問茅房在哪。
村長向身邊攙扶的女孩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帶我去。
我跟隨女孩來到茅房,不小心碰到了茅房的門上框。我尷尬地看著女孩說,這村子的門建的還挺低的。
她卻滿臉驚慌,好像我身后站著鬼似的。
只見她做了個口型: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