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先前那小弟子一瘸一拐走在路上,朝地上啐了一口,“該死的東西,還留了后手了。”
這小弟子喚作魯銘軒,是三年前才拜入青魁峰的,只有三靈根,平日里修煉也不甚勤勉,如今卻快是金丹修為了。
想到丁含香,魯銘軒心頭就嘔了一口氣。
要不是急著提升修為沖擊金丹期去參加下次的門派大比,他如何會如此心急?又如何會差點(diǎn)兒栽在這丁含香手里?
這該死的女的,害的他給師兄罰了二十鞭子,現(xiàn)在他還感覺背上糊了一層血。
還有他師兄,狗仗人勢的東西。不就仗著自己是師尊的大弟子才對他們這些后入門的頤指氣使嗎?
論修為,他還比不上姜師姐,難怪現(xiàn)在越來越不得師尊器重了。
如果他也能有姜師姐的修為……
正走著,他忽然聽見假山對面?zhèn)鱽韮傻勒f話聲。
“你說丁含香身上的追蹤符不是她自己的?”
“那肯定不是啊,”另一道聲音答道,“她區(qū)區(qū)一個(gè)外門弟子哪里會畫這種東西?我聽說啊,她這幾天經(jīng)常去赤霞峰給一個(gè)姓玉的師妹送飯,指不定是人家給她的。”
“姓玉?好少見的姓氏,我記得我們師兄老早就想除掉的那個(gè)師妹也姓玉。”
“就是她就是她,我記得叫什么……玉韶,”那聲音答道,“就是這個(gè)名字。我聽殷師兄說,要是誰能把她除掉,誰就能得咱們師尊的賞,說不定還能得到洗靈根的機(jī)緣呢。”
洗靈根?
魯銘軒心神一動。
若是他成了單靈根,再有師尊教的那等功法加持,以他的天資,別說參加宗門大比了,超過殷天佑豈不指日可待?
到那個(gè)時(shí)候……
魯銘軒冷笑一聲,背影消失在了拐角處。
花葉搖動,樹影摩挲。
汪星紋從假山后面走了出來,把手中法器收回袖子里,朝著主殿的方向去了。
的確,按理說他該在思過崖待著,只是背地里殷天佑卻將他放了出來。
“姜師姐那邊……”
“姜霜月?”當(dāng)時(shí),殷天佑冷哼一聲,“怕她作甚?我才是師尊的大弟子。”
殷天佑此等作為,似乎偏是要與姜霜月過不去。
故而,他今日過來,就是來探殷天佑的口風(fēng)的。他記得那晚在別院里,殷天佑許諾了他,若是他能除掉玉韶,就求了師尊允他入內(nèi)門。
想到方才情形,汪星紋心生一計(jì),不如就讓這倒霉弟子先試上一試。
若是成了,他便在關(guān)鍵時(shí)刻出手,將功勞攬到自己身上。若是不成,反正這弟子也沒見過他,于他而言沒有半點(diǎn)損失。
……
“丁師姐失蹤了?”
今日,丁含香遲遲沒有來,玉韶正納罕,忽見李大娘急匆匆過來了。
“聽與她熟識的同門說,她昨天晚上就失蹤了。”
“昨天晚上?”
想起之前送給丁含香的那枚“平安符”,玉韶趕忙催動靈力。但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
“消失了……”她喃喃自語。
但丁含香的“記憶缺失”,不用靈力根本沒辦法做到。可若是動用了靈力,她的追蹤符就會自動生效。
難道……兇手發(fā)現(xiàn)了追蹤符,然后用某種法術(shù)毀了它?
玉韶忙問:“他們最后一次見到丁師姐是在什么時(shí)候什么地方?”
李大娘回憶道:“好像是……回去的路上。對,他們說丁含香說今日要少修煉一會兒,她要回去給貓做什么小魚玩偶。”
回去的路上?平日里兇手不是等到丁含香一個(gè)人在校場上練劍的時(shí)候才動手嗎?
他似乎過于急迫。
可如此急迫,為何還能留意到那枚被她隱藏過氣息的追蹤符?
除非當(dāng)時(shí)還有另一人在場。此人做事較兇手更為冷靜,且修為也遠(yuǎn)在兇手之上。這樣的人會幫兇手遮掩,說明兇手大概率是此人的手下,并且不愿暴露自己。
不愿暴露……
玉韶一把抓住李大娘的胳膊:“快去通知戒律堂,丁師姐恐怕兇多吉少!”
李大娘一駭,愣了一下,趕忙匆匆去了。
玉韶?fù)嶂目冢中臐M是冷汗。
如果兇手不愿暴露,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人滅口。而她送給丁含香的那枚平安符就是最好的催化劑。
風(fēng)輕輕吹過,透明的日光似乎蒙著一層淡紅,仿佛夕陽的影子。
“這么好看的流蘇怎么從前沒有見師姐戴過?”
“因?yàn)槿菀讈G。”
“按照書里寫的,轉(zhuǎn)世之后靈魂是不變的。她只不過……不記得我了而已。”
“東食西宿,到處跑,到處玩兒,貓就是這樣的小動物。
“幫我把這個(gè)帶給它,給它當(dāng)玩具。”
玉韶感覺自己的心臟“砰砰砰”地跳個(gè)不停。
田間的油麥在日光里曬得暖融融的,陽光和草葉的清香迎面吹過來,一如從前許多個(gè)午后。
她靠在石壁上。冰涼的觸感從石壁表面?zhèn)鬟^來,頭頂?shù)娜疹^卻曬得她有幾分暈眩。
“師妹,師妹……”
一個(gè)有些面生的女修跑進(jìn)來,喘著粗氣兒道:“外面來了個(gè)師兄,說是有丁師姐的消息,要你過去。”
玉韶一聽,抬腳就要跟她出去。忽而腳步一頓。
不對。
若是有了丁含香的消息,他為什么不先去戒律堂?既然要告知她丁含香的消息,有為什么不自己直接過來?
尋常弟子是可以自由出入赤霞峰的。
除非此人就是兇手。
如今過來,也是來斬草除根的。
“師妹快走呀,”那女修催促,“那師兄好像很著急。”
“就來,”玉韶道,“我好像有些中暑了,我緩緩。”
一面說,手卻是一面背在身后的陰影里。
一只小麻雀從她袖子里飛了出來,落在枝頭嘰嘰喳喳叫個(gè)不停。
玉韶跟著那女修穿過洞穴。
方才她原本是想用傳訊符通知沈含雁的。剛巧她近來升了練氣五階,靈力足夠使用傳訊符了。
只是眼前女修不知是何修為,若是背她察覺到靈力波動,萬一她惱羞成怒、在此出手倒是不妙。
故而玉韶想到了黎星闌先前送的法器。
“這是我家里的法器,集留影石、防御符、通訊符于一身,不論再碰到什么鏡子都不會失效。”
既如此,她就用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