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被玄鐵鎖鏈拖過冰面時，腕間的噬心蠱正瘋狂躁動。謝無妄走在前方，墨狐大氅在風雪中獵獵作響，掌心跳躍的幽藍火焰映著眉間朱砂，恍若黃泉引路的冥燈。

“尊上...“她故意讓聲音打著顫，“再往前走就是極北死域了。“

三天前，當謝無妄掐著她脖頸說出“人傀“二字時，魔宮穹頂突然降下天雷。系統在震耳欲聾的警報聲中發布新任務：【請于三日內親吻攻略對象眼尾朱砂痣】

此刻她盯著謝無妄眼尾那顆紅痣，指尖無意識摩挲袖中玉扣。那日魔氣暴走后，這枚刻著“綰“字的玉扣竟能平息噬心蠱——就像現在，當她默念玉扣內側的古老咒文時，鉆心蝕骨的疼痛竟化作暖流。

“聒噪。“謝無妄突然駐足，霜雪在他長睫凝成冰晶，“看見崖邊的赤血靈芝了么？“

林小滿順著玄鐵鏈望去，百丈冰崖外懸著朵妖異的紅蕈。更令她心驚的是靈芝后方冰壁上，竟刻著與謝無妄魔紋相同的圖騰。

“本座要那株靈芝入藥。“謝無妄指尖火焰忽明忽暗，“取不來，就拿你的心尖血替代。“

林小滿尚未答話，系統突然發出刺耳鳴叫：【警告！檢測到往生河結界波動，請宿主立即觸碰冰壁圖騰】

她佯裝踉蹌撲向冰崖，鎖鏈在謝無妄手中繃成直線。指尖觸及圖騰的剎那，整座冰川發出龍吟般的轟鳴，無數記憶碎片如利刃刺入識海——

三百年前的魔宮地牢，少女攥著染血的《山河志異》蜷在角落。玄鐵門外傳來鎖鏈聲響，渾身是傷的少年被扔進來，頸側月牙疤還在滲血。

“阿綰...“少年突然抓住她手腕，“你果然在這里。“

現實中的林小滿猛然驚醒，發現掌心正按著謝無妄的胸膛。方才幻境中少年的臉，與此刻魔尊的容顏完美重合。

“松手。“謝無妄掐著她腰肢拎起來，“本座倒是好奇，你從何處知曉破陣之法？“

林小滿望著他身后龜裂的冰壁，上古封印正在瓦解。原著提過極北死域鎮壓著神魔戰場，而系統方才的提示音里，似乎夾雜著女子悲泣。

“我若是說...“她突然貼近謝無妄耳畔，“在夢里見過尊上哭鼻子的模樣呢？“

魔氣轟然炸開的瞬間，她踮腳吻上他眼尾朱砂。噬心蠱突然停止啃咬，謝無妄瞳孔收縮成豎線，手中火焰險些燒著自己衣擺。

【任務完成，獎勵往生鏡碎片×1】

機械音響起時，林小滿舌尖嘗到血腥味。謝無妄唇上沾著她的血，眼底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情緒：“你果然...“

冰壁在此刻徹底崩塌，滔天巨浪從裂縫中涌出。林小滿被謝無妄按進懷里，聽見他胸腔傳來不規律的心跳。浪潮退去后，露出座水晶宮殿，殿前石碑刻著“往生河“三字。

“有意思。“謝無妄撫過石碑裂痕，“這地方連魔界史書都無記載，你卻能開啟封印。“

林小滿正要開口，喉間突然涌上腥甜。金血滴落冰面，竟開出朵朵紅蓮。謝無妄猛然扯開她衣襟，鎖骨胎記已蔓延出枝蔓狀紋路，與冰壁圖騰如出一轍。

“往生紋。“他指尖燃起幽冥火，“你究竟是誰？“

林小滿在劇痛中昏死過去。

她夢見自己坐在開滿優曇花的庭院，石桌上攤著本《六界異聞錄》。對面白衣少年正往青玉盞中斟茶，頸側月牙疤被天光映得發亮。

“阿綰總愛看這些怪談。“少年將茶推過來，“下次帶你去幽冥川看彼岸花可好？“

場景突然扭曲，少年被鐵鏈吊在誅仙臺上。雷光中，少女捧著碎成兩半的玉扣哭喊：“阿妄，我帶你回家！“

林小滿驚醒時，正對上謝無妄探究的目光。她躺在水晶棺中，腕間鎖鏈換成了綴著鈴鐺的金絲繩。遠處傳來藥杵搗擊聲，混著極北之地特有的風嘯。

“你昏迷時說了三個時辰胡話。“謝無妄把玩著玉扣，“比如...幽冥川的星星會唱歌？“

林小滿突然抓住他手腕：“阿妄，你右肩是不是有朵優曇花紋身？“

這是幻境中看到的細節。謝無妄眼神驟冷，袖中滄溟劍已抵住她咽喉，卻在聽到下一句話時頓住——

“紋身下藏著往生咒，是你親手刻的。“

劍鋒顫抖著劃破皮膚，林小滿不退反進：“你每月十五對著空白畫卷飲酒，是因為...“

劇痛突然席卷全身。謝無妄捏碎玉杯，將酒液混著藥粉灌進她口中：“知道的太多，容易短命。“

苦澀在舌尖漫開時，林小滿嗅到熟悉的沉水香。這味道...竟與幻境中少年身上的熏香一模一樣。她突然意識到，謝無妄總在受傷后燃此香，并非為了療傷。

“尊上怕記起什么？“她拭去唇邊藥汁，“比如...“

水晶宮突然劇烈震顫，冰棱如雨墜落。謝無妄攬著她騰空而起，滄溟劍劈開墜落的穹頂。在紛飛的冰晶里，林小滿看見壁畫殘片——持書卷的少女被長劍貫穿心口，執劍者眉間朱砂泣血。

正是謝無妄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