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向北抬腳，想上前進去店里找江小喬說說話。
問問她，是不是有什么難處。
不管是什么，他都會盡力相助的。
往前走了兩步，顧向北停下腳步，他抬手，嗅了嗅身上的味道。
在深山老林子里熬了上半夜，下半夜待在審訊室里，顧向北這身上的味道可不好聞。
“小伙子，讓一讓。”
江紅軍手捧著兩瓶橘子汽水回來了，朝杵在國營飯店門口的顧向北喊了一聲。
“抱歉。”
顧向北回過神來，讓了下位置。
“哦，沒事。”
江紅軍粗粗一打眼看了他，內心只隱隱有一個想法，這小伙子個挺高的，身材也板正，有精氣神！
匆匆一眼，江紅軍就收回來了，腳步匆匆地往江小喬在的那一桌走去。
“同志，你點的菜有三個好了。”
“麻煩同志了，我等下來取。”江紅軍回道。
顧向北站在門口的位置，看著江紅軍往江小喬的方向走去。
“同志，你是要吃飯不？”
“來一個醋溜魚，番茄拌面，兩大碗米飯和兩個肉包子。”
顧向北點完菜，在江小喬和江紅軍的左上前的一張桌子坐下。
這個距離，足以讓顧向北能看到江小喬那張桌子的動向，也能夠聽到那張桌子的交談聲。
而且，因為江小喬是背對著大門的方向坐的，顧向北坐在那，江小喬并沒有發現。
陸陸續續的，兩張桌子的菜都上齊了。
江紅軍和顧向北一同去取餐時，還又看了他一眼，內心感慨:這小伙子真的是高高帥帥的，和他年輕時候有得一拼。
“小喬，菜齊了，快吃飯吧。”江紅軍道，“你早飯沒吃，餓壞了吧？”
“我可不止早飯沒吃。”江小喬陰陽怪氣道。
江紅軍嘆了口氣，第一筷子是給江小喬夾的紅燒肉。
“小喬，爸昨晚認真想過了。”
“這些年，是我糊涂了。”
“我內心一直以為，我們家是個和諧的家庭，我以為，你們能好好相處。”
“是我大錯特錯。”
“不管怎么樣，你是我的女兒。以后，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你的探親假是有半個月是吧？在這段時間內，爸給你找門好親事，風風光光地把你給嫁出去。”
“這段時間是十年一次的廠長任免期，廠子里現在盯得緊，你知道的，老周和老劉兩人這些年一直盯著我的廠長位置。”
“半個月時間，我給你安排一份工作是不太有可能的。”
“但是憑小喬你的聰慧，你的樣貌，以及你是我江紅軍的女兒，半個月時間，我給你好好尋摸尋摸，談一門好婚事，是有大可能的。”
“我早上已經和廠里幾個老干部透過口風了，我們家，你先結婚。”
“相信明天就會有不少人找上門來，小喬，我們好好尋摸，相親，找個好對象。”
“看著你嫁個好人家，留在城里享福，我這個當爸的也就放心了。”
聽到這些話，顧向北的心中滿是震驚。
他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頭，原來，原來江知青不是回城了，是請了探親假！
但是，她父親在給她安排相親，想在探親假時間內把江知青給嫁出去！！
江知青，會嫁給別人……
顧向北的心很亂，但他知曉，他現在什么身份都不是，站出來打斷人父女兩人的談話的行為更是不可行的。
顧向北是震驚，是惶恐，是心痛……
江小喬的心里則滿是怒火，她看著江紅軍。
“你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問過我一聲了嗎？”
“你憑什么以為，我會很愿意留在城里？”
“能夠被你看上的，能是什么好男人嗎？”
“你同意讓我下鄉我就下鄉，你同意讓我留在城里結婚，我就一定得留在城里結婚嗎？”
“江紅軍，你當初同意讓我下鄉，不就是因為我和徐愛麗江大喬那段時間鬧得太過火了，你想著維護好家里的好名聲，你才同意讓我下鄉的嗎？”
“我告訴你，我當初同意，也是因為我在城里待得煩了，我待得煩了！我才走的。”
“你聽明白了嗎？”
“你所謂的那些交好的，廠里的員工子弟，優秀人選，我一個都看不上！！”
“小喬！”
“你一定要這樣和我說話嗎？”
“廠里的那些子弟有哪里不好，同一個家屬院長大的，父母也是知根知底的人。”
“你嫁過去，有爸在，你完全不會受任何委屈。”
“是，爸承認爸錯了，爸沒有事先和你商量，但爸也是為你好啊。”
為她好？
江小喬直接一個大白眼，開了瓶北冰洋汽水，倒在江紅軍的身上。
“你這孩子……”
江小喬放下瓶子，起身，轉身準備走出飯店。
“小喬，你這孩子咋這么倔呢？”
“爸剛剛說的有哪里不對？嫁給廠里的子弟，你不同樣住在家屬院，我們不用分開太遠，時時刻刻都能見面。”
“你想什么時候回娘家就回娘家，你有什么事，我們也能及時知道啊。”
是，如果前提不是江小喬和江大喬徐愛麗不和，如果前提不是這一代的家屬院廠里子弟沒結婚的都挺拉胯的……
那么江紅軍的提議確實挺不錯的，但是，已經有許多個前提了。
江小喬和徐愛麗江大喬母女倆的關系極其不好，同齡的男同志里邊，品性正直一點的，人好的，不是江小喬沒看上對方，就是對方已經結婚生子了。
剩下的，全是一些邊角貨色。
在這個需要下鄉支援的年代，到了下鄉的年紀，廠里職工子弟，尤其是大廠，尤其是本身有工作的男同志，別提有多吃香了。
年紀一到，可以說是剛高中畢業就立馬領證結婚。
剩下的未婚青年，又能有幾個好的？
江小喬憤怒著走了一段路，都快走出國營飯店的大門了。
聽著身后江紅軍的問話，聽著他說:“你不想嫁給院里的，你想嫁個什么樣的人？”
江小喬停住了腳步，轉身，朝著顧向北的方向走去。
這家伙，她和江紅軍對峙時，一直在叮叮咚咚地貢獻心跳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