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夜,宋易帶隊突襲城中村賭場。破門瞬間,二十多個賭徒從后窗翻進污水橫流的窄巷。新來的警校生要追,被他一把拽住:“記住,在迷宮抓老鼠,得先找到他們的糧倉。
三天后,菜場魚販“偶然”透露,賭場老板在碼頭有一批走私古董。宋易立即帶隊行動,緝私艇在夜色中悄然出動,截住了那艘鐵殼船。船艙里,除了成堆的過期牛肉,還藏著三箱古董。經鑒定,這些古董與輝聯集團的上官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慶功宴上,青州市公安局刑警隊長張振邦借著酒勁摟住宋易肩膀:“你小子在鄉鎮練的不是治安,是讀心術吧?”沒人注意宋易瞄向窗外的眼神——那里正對著市局新建的指揮大樓,玻璃幕墻映出扭曲的霓虹,像一張光怪陸離的網。
副市長辦公室的百葉窗將陽光切割成細密金線,灑在紅木辦公桌上,映出一片斑駁的光影。謝長明坐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上,手中摩挲著一只紫砂杯,杯中的明前龍井茶湯清澈透亮,茶葉在水中緩緩舒展,散發出淡淡的清香。他的目光凝視著杯中漂浮的茶葉,思緒卻早已飄遠。
茶湯泛起漣漪時,秘書恰好推門而入,手中拿著一份文件,神色凝重:“謝市長,輝聯集團資金鏈斷裂,上官瑞今早被帶走配合調查。”
謝長明的手微微一顫,青瓷茶盞與紅木桌面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抬起頭,目光瞥向書柜玻璃映出的倒影——鬢角新染的霜色提醒他,距離那個雨夜已過去整整七年。那時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上官瑞坐在他對面,將一個裝著翡翠貔貅的檀木匣推到他面前,貔貅的眼睛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幽綠,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什么。
“小宣最近常去城南那家古籍修復工作室?”謝長明突然發問,手指無意識敲打著桌上的檀木鎮紙。鎮紙下壓著一本泛黃的《資治通鑒》,書頁恰好停在“蕭何自污”的段落,字里行間仿佛藏著某種隱喻。
秘書會意,低聲回答:“李清茉小姐昨天剛完成省博物館的宋代絹本拍攝宣傳項目。”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倒是上官小姐,上周似乎去出入境管理局補辦了護照。”
謝長明的目光掠過墻上那幅“慎獨”字畫,那是老領導退居二線前親筆所題,筆力遒勁,字字如刀。窗外梧桐樹影婆娑,恍惚間與記憶里某道身影重疊——兩年前的那場慈善晚宴,上官雪穿著酒紅色露背禮服,挽著謝庭宣入場時,脖頸后的蝴蝶骨振翅欲飛,仿佛一只即將破繭而出的蝶。那天,他特意讓司機繞道建設局,看著輝聯承建的高架橋立柱在暮色中投下蛛網般的陰影,心中隱隱不安。
手機在抽屜里震動,特殊鈴音讓他瞳孔微縮。他拉開抽屜,解鎖屏幕,只有一條簡短的境外號碼發來的消息:貨輪已過馬六甲。他盯著那條消息,腦海中浮現出上周紀委座談會上,新來的王書記說起跨境追逃時意味深長的眼神。忽然,中央空調出風口吹出的冷氣讓他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謝長明輕轉紫砂杯,茶湯在杯壁上勾勒出優雅的螺旋紋路,仿佛在無聲中描繪著某種命運的軌跡。他的語氣平靜而沉穩:“安排小宣明天去機場接高小林。”稍作停頓,他繼續說道,“聽說這次‘無界·共生’當代藝術展的策展人是高小林。我這個外甥在國外待了五年多,年紀輕輕就能擔此重任,確實有兩把刷子。”
秘書微微頷首,轉身退出。門輕輕合上的瞬間,帶起的氣流掀動了案頭堆疊的文件。謝長明伸手按住圖紙邊緣,指尖在某個標紅的路段反復摩挲。七年前那個暴雨夜,上官瑞說的“未來二十年城市命脈”此刻正安靜地蟄伏在圖紙褶皺里,而監控錄像帶原件鎖在保險柜第三層。
走廊傳來年輕科員的說笑聲,謝長明突然想起今早看到李清茉穿著古裝畫畫的視頻。鏡頭里,那姑娘握著細狼毫,專注地畫著菩薩衣紋,低垂的睫毛在宣紙上投下蝴蝶觸須般的陰影——和當年在美院畫廊初見初戀時的光影,竟有七分相似。那一瞬間,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感,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那個充滿希望的年代。
然而,現實卻不容他沉浸于回憶。輝聯集團的崩塌,上官瑞的被查,以及那條來自境外的消息,都像一張無形的網,正緩緩收緊。他知道,自己必須做出選擇。
“謝市長,省紀委的王書記來了。”秘書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謝長明的思緒。
他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將紫砂杯放在桌上,茶湯的漣漪漸漸平息。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可他知道,這場風暴才剛剛開始。
謝長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走向會客室。王書記正坐在沙發上,手中捧著一杯茶,神色平靜,卻透著一股銳利。兩人寒暄幾句后,王書記直入正題:“謝市長,輝聯集團的事情,您應該已經聽說了吧?”
謝長明點點頭,語氣沉穩:“剛剛得到消息,上官瑞被帶走調查了。”
王書記放下茶杯,目光如炬:“輝聯集團的資金鏈斷裂,牽涉到多個市政工程,尤其是城南高架橋項目。我們懷疑,這其中可能存在利益輸送和違規操作。”
謝長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仿佛在權衡著什么。他沉吟片刻,緩緩開口:“輝聯集團確實承建了不少市政項目,但具體的操作細節,我需要進一步了解。”
王書記微微一笑,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謝長明面前:“這是初步的調查結果,您過目一下。”
謝長明翻開文件,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數據間游走。他的眉頭漸漸皺起,尤其是看到某個標紅的路段時,指尖微微一頓。那是七年前上官瑞極力推薦的項目,號稱“未來二十年城市命脈”,如今卻成了調查的焦點。
“謝市長,”王書記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試探,“我們聽說,您和上官瑞私交不錯?”
謝長明合上文件,神色平靜:“工作上有些往來,私交談不上。不過,作為副市長,我對市政工程負有監督責任,如果確實存在問題,我會全力配合調查。”
王書記點點頭,語氣緩和了一些:“有您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不過,謝市長,有些事情可能需要您親自解釋一下。”
謝長明心中一緊,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王書記請說。”
王書記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推到謝長明面前。照片上是一艘貨輪,背景是馬六甲海峽的碧海藍天。謝長明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片刻,隨即抬頭看向王書記:“這是什么意思?”
王書記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這艘貨輪上,有一批特殊的貨物,與輝聯集團有關。我們懷疑,有人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轉移資產。”
謝長明的手指微微收緊,但語氣依舊平靜:“王書記,這些情況我并不清楚。不過,如果需要我配合調查,我會盡力協助。”
王書記收起照片,站起身:“那就麻煩謝市長了。另外,我們聽說您的兒子謝庭宣和上官雪走得很近,希望您能提醒他,注意分寸。”
謝長明點點頭,目送王書記離開。會客室的門輕輕關上后,他長舒一口氣,靠在椅背上,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陽光依舊明媚,灑在窗外的梧桐樹上,樹影婆娑,可他知道,這場風暴才剛剛開始。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兒子的電話:“小宣,明天去省博參觀古籍修復展,我讓秘書安排好了。”
電話那頭,謝庭宣的聲音帶著一絲驚喜:“爸,你怎么知道我明天要去?”
謝長明微微一愣:“你明天打算去?”
“是啊,爸,我正要告訴你,我在追我的‘白月光’——李清茉。你知道不,就是我高中臨摹的那幅《懸浮時代》,那張畫就是她畫的。”謝庭宣的語氣中透著幾分得意。
謝長明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贊許:“我兒子眼光不錯。”
掛斷電話后,謝長明站起身,走向書柜。他打開保險柜,取出那卷監控錄像帶,指尖在帶子上輕輕摩挲。七年前的那個雨夜,上官瑞的承諾,以及那個翡翠貔貅的幽綠目光,仿佛都在眼前重現。
他知道,自己必須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