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的留聲機里放著肖邦的夜曲，鋼琴的音符在雨后的空氣中流淌。林夏坐在窗邊的藤椅上，手里捧著一杯熱茶，看著他在畫架前忙碌。

“你還在聽這首曲子。“她說。

他調顏料的手頓了一下，“嗯，習慣了。“

林夏記得，高中時他總喜歡在畫畫時聽這首曲子。她說太傷感，他卻說這首曲子像雨后的天空，帶著淡淡的憂郁，卻又充滿希望。

“要不要試試？“他突然問。

“試什么？“

“畫畫。“他遞給她一支畫筆，“就像以前那樣。“

林夏接過畫筆，指尖微微發抖。她記得最后一次畫畫，是在高考前的那個下午。他站在她身后，握著她的手，教她如何調出最完美的藍色。

“我......可能已經忘了。“她說。

“沒關系。“他走到她身后，“我教你。“

他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帶著熟悉的松節油味道。林夏感覺心跳加速，手中的畫筆差點掉落。

“放松。“他的聲音很輕，“就像這樣......“

他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帶著她蘸取顏料。畫筆落在畫布上的瞬間，林夏感覺時間仿佛倒流。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畫布上，顏料在畫布上暈開，像是蝴蝶展開翅膀。

“還記得怎么畫蝴蝶嗎？“他問。

林夏點點頭。她怎么會忘記？那些周末的下午，他們一起在畫室里，他教她如何畫出蝴蝶翅膀上細密的紋路，如何用色彩表現光影的變化。

“這里要輕一點。“他握著她的手，在畫布上輕輕勾勒，“像這樣......“

畫筆在畫布上游走，漸漸勾勒出一只蝴蝶的輪廓。林夏感覺眼眶發熱，眼前的畫面和記憶重疊。她記得最后一次畫畫時，他也是這樣握著她的手，畫了一只藍色的蝴蝶。

“為什么是藍色？“她突然問。

他沉默了一會兒，“因為那是你眼睛的顏色。“

畫室里的音樂突然停了，留聲機的唱針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林夏感覺他的手微微收緊，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這些年，“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沒有放手......“

“別說了。“林夏打斷他，“都過去了。“

“沒有過去。“他松開她的手，走到留聲機前換了一張唱片，“你看這些畫，這些蝴蝶，還有這首曲子......一切都還在。“

新的音樂響起，是德彪西的《月光》。林夏看著畫布上未完成的蝴蝶，忽然明白為什么這些年她總是無法真正快樂。因為有些遺憾，就像未完成的畫作，永遠定格在記憶里，成為心中無法愈合的傷口。

“能讓我看看你其他的畫嗎？“她問。

他點點頭，走到一個柜子前，打開抽屜。里面是一疊素描本，每一本都畫滿了速寫。

林夏翻開最上面的一本，手指微微發抖。每一頁都是她——在咖啡廳里喝咖啡的她，看著蝴蝶標本出神的她，站在屋檐下躲雨的她......

“這些年，“他輕聲說，“我一直在畫你。“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時候停了，陽光透過云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