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混著血腥味在實驗室彌漫。凌雪兒的手指摳進培養(yǎng)艙的玻璃罩，二十個少女的面容在淡藍色營養(yǎng)液里浮動，睫毛上凝結(jié)的水珠都和她一模一樣。
“這是第七代克隆體。“蘇墨的投影在電流聲中閃爍，“用你修復(fù)《搗練圖》時脫落的皮屑培育的。“
沈硯之突然抓住凌雪兒的手腕。他后背新生的鳳凰紋身正在滲出金色液體，滴落在地面發(fā)出腐蝕的滋滋聲：“別碰那些東西，納米機器人會通過皮膚接觸...“
警報器突然炸響。楚鎖鎖的笑聲從通風(fēng)管道傳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猜猜看，這些克隆體用的是誰子宮？“
凌雪兒猛地轉(zhuǎn)身。沈硯之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手中飛刀擦著楚鎖鎖的耳際釘入培養(yǎng)艙。玻璃碎裂的瞬間，克隆體的皮膚接觸空氣開始急速碳化。
“真可惜。“楚鎖鎖舔了舔虎口的血漬，“這些可是用你流產(chǎn)后刮宮的胚胎干細胞培育的。“她掀開病號服，腹部蜈蚣狀疤痕泛著不正常的紫紅，“畢竟我的子宮，三年前就被蘇墨摘除了呢。“
沈硯之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漏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金線。凌雪兒扯開他的襯衫，發(fā)現(xiàn)鎖骨下的芯片接口正在吞噬周圍皮膚：“他們在遠程操控你的基因鎖！“
“帶他...去北區(qū)...“沈硯之將磁卡塞進她掌心，突然翻身撞向總控臺。電流竄過身體的瞬間，實驗室的應(yīng)急照明全部熄滅。
楚鎖鎖的夜視鏡閃過綠光。她舉著麻醉槍逼近：“老爺子說過，活著的實驗體只要一個。“槍口對準(zhǔn)凌雪兒太陽穴時，培養(yǎng)艙里的克隆體突然集體睜眼。
“姐姐...“二十道聲線重疊著在實驗室回蕩。最右側(cè)的克隆體拍打玻璃罩，胸口浮現(xiàn)出凌雪兒童年戴過的長命鎖紋路。
凌雪兒抓起操作臺上的激光筆射向通風(fēng)口。當(dāng)楚鎖鎖閃避時，她拽著沈硯之滾進貨運電梯。下降的失重感中，男人后背的紋身突然展開光翼，納米機器人組成的羽翅將兩人包裹成繭。
“大小姐！“蘇婯的聲音穿透電梯井。繩梯垂落的瞬間，貨運電梯突然加速下墜。凌雪兒將磁卡插入緊急制動槽，擦出的火花映亮電梯壁的涂鴉——褪色的鳳凰圖騰下寫著“實驗體002號于2022年9月17日覺醒“。
沈硯之突然悶哼一聲。他的左臂皮膚層層剝落，露出皮下蠕動的機械觸須：“把我...留在負三層...密碼是...“
電梯轟然停住。凌雪兒踹開變形的門，冷庫的白霧涌進來裹住她的腳踝。排列整齊的胚胎冷藏柜像墓碑群向深處延伸，每個玻璃罐都貼著《蘭亭集序》的殘頁標(biāo)簽。
“這是顧家的基因庫。“蘇墨的輪椅碾碎地面積霜，“從曾祖父那代開始，我們就在名畫絹帛里培植干細胞。“
凌雪兒舉起手術(shù)刀抵住他咽喉：“我女兒在哪？“
輪椅扶手的暗格彈出生育協(xié)議。蘇墨點開平板里的監(jiān)控畫面：保溫箱里的嬰兒正抓著刻有鳳凰紋路的氧氣面罩，心電監(jiān)護儀顯示心率在不斷下降。
“用《蘭亭集序》真跡換孩子。“男人指尖劃過她顫抖的手背，“或者看著她的基因鏈在二十四小時后崩潰。“
沈硯之突然暴起掐住蘇墨脖子。他瞳孔的金色紋路瘋狂旋轉(zhuǎn)：“你們在她胚胎期就植入自毀程序...“話音未落，輪椅扶手里射出的麻醉針扎進他側(cè)頸。
凌雪兒接住癱倒的沈硯之。男人后背的紋身開始脫落，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芯片接口：“北區(qū)...經(jīng)變畫...密碼是...“他沾血的手指在她掌心畫出卍字符。
警報聲再次炸響。冷庫的液氮管道開始泄漏，白霧中浮現(xiàn)出楚鎖鎖扭曲的身影。女人舉著基因測序儀冷笑：“猜猜看，這些胚胎里有多少是蘇墨的種？“
凌雪兒抓起冷藏柜里的胚胎樣本砸向地面。玻璃碎裂聲中，她拽著沈硯之撞進通風(fēng)管道。納米機器人組成的翅膀在狹窄空間刮出火星，身后傳來楚鎖鎖歇斯底里的尖叫：“你以為逃得掉？整個敦煌都是顧家的培養(yǎng)皿！“
管道盡頭墜入黑暗。凌雪兒摸到沈硯之頸動脈微弱的跳動，男人的皮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金屬化。她撕開防水包，將最后一支抑制劑扎進他心口。
“雪兒...“沈硯之突然睜眼，瞳孔恢復(fù)片刻清明，“莫高窟第220窟的藥師經(jīng)變畫...掀開第三尊菩薩的衣袂...“
爆炸的氣浪掀飛通風(fēng)口蓋板。凌雪兒抱著他墜入洞窟，月光透過殘破的窟頂灑在壁畫上。沈硯之吐著血沫指向東方持國天王：“琵琶里...藏著磁暴彈...“
楚鎖鎖的腳步聲在洞窟外逼近。凌雪兒摳開壁畫上的青金石顏料，銹蝕的金屬箱里躺著半枚玉璜。當(dāng)她將翡翠吊墜嵌入缺口時，整面壁畫突然翻轉(zhuǎn)，露出地下室的鈦合金門。
“基因驗證通過。“機械音響起剎那，沈硯之突然扼住自己喉嚨。他頸側(cè)芯片接口射出紅光，在地下室墻面投影出顧老爺子的全息影像。
“002號實驗體，執(zhí)行清除程序。“影像手中的權(quán)杖指向凌雪兒，“處理掉污染源。“
沈硯之的右手不受控制地舉起槍。凌雪兒撲過去咬住他手腕，血腥味在口腔炸開的瞬間，男人用左手生生扯斷右臂的機械神經(jīng)。
“快走...“他將玉璜塞進她領(lǐng)口，“密碼是...你的生辰...“噴濺的鮮血在經(jīng)變畫上匯成鳳凰，壁畫中的飛天突然開始移動，手持的瓔珞化作實體纏住追兵。
凌雪兒撞開嘶吼的楚鎖鎖沖進地下室。恒溫箱的藍光里，三百卷敦煌遺書懸浮在磁力場中，每卷都鏈接著試管嬰兒的培育數(shù)據(jù)。
“歡迎來到真正的藏經(jīng)洞。“蘇墨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男人轉(zhuǎn)動輪椅進入密室，手中把玩著雙魚玉佩，“用這些換女兒，很劃算吧？“
凌雪兒抓起磁暴彈砸向恒溫箱。爆炸的電磁脈沖中，遺書卷軸紛紛墜落。她接住飄落的《金剛經(jīng)》殘卷，絹帛夾層掉出母親戴著氧氣面罩的照片。
“原來她沒死...“凌雪兒攥緊照片。背面的基因圖譜顯示，母親竟是顧家初代克隆計劃的母體樣本。
蘇墨突然劇烈咳嗽。他扯開襯衫露出心口的電子鎖，鎖眼形狀與玉璜完全吻合：“當(dāng)年車禍不是意外...老爺子需要凌家的基因密鑰...“
楚鎖鎖的狂笑震落墻灰。女人舉著遙控器倚在門框：“真感人，可惜...“她按下按鈕，整個密室開始注入神經(jīng)毒氣，“陪葬品又多了一件。“
凌雪兒將玉璜插入蘇墨的電子鎖。男人突然暴起將她撲倒，用身體擋住射向她的毒針。當(dāng)鎖芯轉(zhuǎn)動的咔嗒聲響起時，密室的暗門緩緩打開，寒風(fēng)中傳來嬰兒微弱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