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曉,一個30歲的單身程序員,住在郊區一棟老舊的單身公寓里。生活像一潭死水,每天就是代碼、泡面和偶爾刷刷短視頻。直到那天,一個沒寫寄件人地址的快遞出現在我家門口。
包裹不大,巴掌大小,外面裹著泛黃的牛皮紙,上面用黑筆歪歪扭扭寫著“林曉收”。我拆開一看,里面是個木盒子,像是手工做的,表面刻著奇怪的花紋,摸上去有點涼。我試著打開,盒蓋紋絲不動,只在邊緣發現一行小字:“每日一啟,慎選。”
我翻來覆去研究了半天,以為是什么新奇的盲盒玩具。晚上十點,我無聊地敲了敲盒子,嘀咕了一句:“開個玩笑吧。”話音剛落,盒蓋“咔”地彈開,露出一張折疊的紙條。
我展開紙條,上面寫著:“明天別坐地鐵。”
字跡潦草,像小學生寫的。我愣了一下,覺得這東西有點邪門,但更多是好笑——誰會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紙條改變生活?我隨手把紙條扔進垃圾桶,關燈睡覺。
第二天是周一,我照常六點起床,抓起背包沖出門。地鐵站人滿為患,我擠上一輛車,站在角落刷手機。就在列車進站前,我突然想起那個紙條,心跳莫名加快。
“別坐地鐵。”我抬頭看看四周,車廂里沒什么異常,就是人多得喘不過氣。我搖搖頭,自嘲地想:林曉,你是程序員,信什么鬼話?
八點十分,地鐵在隧道里突然停了。廣播里傳來司機慌張的聲音:“請乘客保持冷靜,我們遇到突發狀況……”話沒說完,車廂劇烈一晃,燈全滅了。我被擠得貼在門上,耳邊全是尖叫和咒罵。
黑暗里,我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手機信號沒了,有人開始砸窗,有人哭喊著求救。我腦子一片空白,只聽見心臟怦怦直跳。
半小時后,救援隊把我們弄出去。我站在站臺上,腿軟得站不直。新聞說是一場電氣故障引發的火災,隧道里濃煙彌漫,死了三個人,傷了幾十個。我摸摸后背,全是冷汗——如果我沒擠到靠門的位置,可能就出不來了。
回到家,我盯著桌上的木盒子,頭皮發麻。那張紙條明明被我扔了,卻又出現在盒子里,安安靜靜地躺著,像在嘲笑我的不信。
我決定試試這盒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早上,我小心翼翼地打開它。盒蓋彈開,又一張紙條:“別接電話。”我盯著紙條看了半天,最后塞進口袋,假裝若無其事地去上班。這次我沒坐地鐵,改坐公交,路上盯著手機,生怕錯過什么。
中午,公司里忙得一團糟,我的工位電話響了。我的手剛碰到聽筒,紙條上的字跳進腦海。我猶豫了一下,縮回手。鈴聲響了十幾秒,停了。五分鐘后,同事小張跑過來,臉色發白:“林曉,剛才那電話是老王打來的,他讓我轉告你別接詐騙電話——他剛被騙了五萬,說有人冒充財務打進來套銀行卡號。”
我愣在原地,手心全是汗。晚上回家,我把紙條攤在桌上,盯著木盒子看了整整一小時。它到底是什么?誰寄來的?為什么知道這些?
第三天,紙條寫:“別出門。”我請了假,窩在家里刷劇。下午三點,新聞推送跳出來:我家附近一條街的燃氣管道炸了,兩個路人當場沒了,樓房玻璃全震碎了。我從窗臺往下看,遠遠能看見滾滾濃煙。
我開始怕了。這不是巧合,這盒子像是能看見未來。
我翻遍了快遞包裝,牛皮紙上沒任何線索,連郵戳都沒有。我試著在網上搜“時間盲盒”“預言木盒”之類的東西,結果全是些玄學帖子,沒一個靠譜的。
晚上,我對著盒子發呆,突然想到房東老劉。他在這棟樓住了半輩子,也許知道點什么。我敲開他家門,把盒子拿給他看。
老劉瞇著眼看了半天,皺眉說:“這東西有點眼熟……二十多年前,這樓里住過一個怪人,叫什么來著……哦,對,叫陳默。整天把自己鎖在屋里,聽說是個鐘表匠,后來失蹤了,東西都沒帶走。”
“鐘表匠?”我問。“對,他屋里全是鐘,嘀嗒嘀嗒響個不停。有人說他研究時間,瘋瘋癲癲的。”老劉頓了頓,“這盒子可能是他的,你小心點吧。”
我回到家,心亂如麻。陳默?時間?難道這盒子真是他留下的?可他是怎么做到的?那天夜里,我做了個夢。夢里有個瘦高的男人,戴著單片眼鏡,手里捏著鐘表,對我說:“時間是債,總得還。”我醒來時,滿身冷汗。
盒子還在給我紙條,每天一句,像個執著的提醒機器。“別吃外賣。”——我自己煮了飯,同事第二天拉肚子住院。“別見朋友。”——我退了聚會,聽說那晚他們喝多了,打架進派出所。“別回老家。”——我取消了周末的火車票,第二天新聞說那班車脫軌了。
我開始依賴它,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生活沒那么糟了,甚至有點順風順水。可我總覺得不對勁——每次照鏡子,我都覺得眼袋更深了,臉色更差,像老了好幾歲。
一個月后,紙條變了。那天早上,我打開盒子,里面寫著:“別打開我。”我手一抖,盒蓋差點掉地上。什么意思?它在警告我別用它?可我已經習慣了,每天不看紙條就心慌。我猶豫了一整天,最后還是沒忍住,晚上十點又打開了。紙條上寫:“你會后悔。”我盯著這四個字,腦子里嗡嗡作響。
從那天起,紙條的語氣變了。“別相信他。”——我懷疑同事偷了我的代碼,結果真是他干的。“別抬頭。”——我在公司低頭走路,頭頂一塊吊頂砸下來,差點要了我的命。“別睡。”——我熬了一夜,早上發現樓下失火,濃煙差點悶死人。
我越來越累,精神緊繃得像根弦。盒子救了我無數次,可我感覺自己像被它牽著鼻子走。我試著扔掉它,把它塞進垃圾桶,可第二天早上,它又出現在桌上,干干凈凈,像沒動過。
我崩潰了,沖著盒子喊:“你到底要什么?!”那天晚上,盒子自己開了。紙條上寫:“還債。”我腦子里閃過老劉的話,還有那個夢。時間是債?這東西在向我要什么?
我決定弄清楚。我找到老劉,讓他帶我去陳默住過的房間。那是頂樓一間廢棄的屋子,門鎖銹得不成樣子。我推開門,里面全是灰塵,墻角堆著破鐘表,指針全停在12點。
我在角落找到一本筆記本,封面寫著“時間實驗”。我翻開,里面全是潦草的字跡和圖表,像瘋子寫的日記。最后一頁寫著:“盲盒完成,借時間者,必還時間。勿貪。”
我頭皮發炸。借時間?還時間?難道每次我按紙條避開災難,都是在借命?我沖回家,盯著盒子,手抖得拿不穩。鏡子里的人瘦得像鬼,眼窩深陷,頭發白了一半。我才30歲,怎么會這樣?
那天夜里,盒子又開了。紙條上寫:“最后一啟。”我咬著牙打開,里面只有三個字:“還給我。”房間突然暗下來,我聽見嘀嗒嘀嗒的聲音,像鐘表在走。門口站著個影子,瘦高,戴著單片眼鏡,手里捏著個懷表。
“你借了多少?”他聲音沙啞。我張不了口,只覺得身體越來越冷。他走近我,伸出手,像要抓什么。我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我醒來時,天亮了。盒子沒了,桌上空蕩蕩的。我沖到鏡子前,看到一個30歲的林曉,沒白發,沒眼袋,像一切沒發生過。可我總覺得少了什么。我翻手機,發現這一個月的所有記錄——地鐵火災、燃氣爆炸、公司事故——都不見了。新聞里干干凈凈,像從沒發生。
我找到老劉,問他陳默的事。他一臉茫然:“陳默?沒這個人啊。”我回到房間,盯著空蕩的桌子。那個盒子帶走了什么?我的時間?我的記憶?還是那些本該發生的災難?從那天起,我再沒收到奇怪的快遞。可每晚睡覺前,我都會檢查門鎖,摸摸口袋,像在等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