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里的秘密》
陽光透過奶茶店的玻璃窗灑進來,在木質(zhì)桌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低頭攪動著面前的珍珠奶茶,聽著珍珠碰撞杯壁發(fā)出的清脆聲響,卻感覺自己的心跳聲比這還要響亮。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陳默的女朋友。她叫林曉,是隔壁藝術(shù)學(xué)院的學(xué)生,長發(fā)及腰,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她坐在陳默身邊,纖細(xì)的手指輕輕搭在他的手臂上,像是在宣示主權(quán)。
“聽說你和陳默是很好的朋友?“林曉的聲音甜美,卻讓我感覺如坐針氈。我抬頭看向陳默,他正專注地給林曉的奶茶插吸管,仿佛沒聽見這個問題。
“嗯,學(xué)長幫了我很多?!拔遗ψ屪约旱穆曇袈犉饋砥届o,“教我寫代碼,帶我做項目。“
“這樣啊。“林曉抿了一口奶茶,“陳默就是太熱心了,總是不懂得拒絕別人?!八哪抗馊粲兴茻o地掃過我,我感覺臉頰發(fā)燙,仿佛被人看穿了所有心思。
陳默終于抬起頭,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開:“小雨很聰明,一點就通?!?/p>
我握緊了手中的奶茶杯,塑料杯發(fā)出輕微的響聲。三個月前,也是在這家奶茶店,陳默曾經(jīng)說過同樣的話。那天我們剛完成一個項目,他請我喝奶茶,說我很聰明,說和我一起工作很開心。我以為那是特別的,卻原來只是他慣常的客套。
“對了,“林曉突然說,“下周末我們要去游樂園,小雨要不要一起來?“
我愣住了,抬頭看向陳默。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恢復(fù)如常:“是啊,一起來吧。“
我感覺喉嚨發(fā)緊,仿佛有什么東西哽在那里。他們約會,為什么要叫上我?是林曉在試探,還是陳默真的覺得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我...我可能沒時間。“我聽見自己說,“要準(zhǔn)備期中考試?!?/p>
“這樣啊?!傲謺月冻鲞z憾的表情,但眼神里卻閃過一絲得意。她轉(zhuǎn)向陳默,“那我們就兩個人去吧,正好可以坐摩天輪?!?/p>
我感覺心臟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摩天輪,那是陳默曾經(jīng)說過想和我一起去的地方。那天晚上我們在實驗室調(diào)試代碼到很晚,從窗戶能看到遠處的摩天輪在夜空中閃爍。他說等項目結(jié)束就帶我去,說從高處看城市的夜景一定很美。
原來承諾是可以這樣輕易地轉(zhuǎn)給另一個人的。
“我先走了?!拔颐偷卣酒饋恚巫釉诘孛嫔习l(fā)出刺耳的摩擦聲,“還有作業(yè)沒寫完?!?/p>
“我送你。“陳默也跟著站起來。
“不用了?!拔?guī)缀跏锹浠亩樱崎_奶茶店的門時,聽見林曉在身后說:“陳默,我的奶茶還沒喝完呢?!?/p>
我跑出很遠才停下,靠在路邊的梧桐樹上大口喘氣。秋風(fēng)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我怎么會以為自己是特別的?怎么會以為那些深夜的代碼討論、圖書館的偶遇、奶茶店的閑聊,都是特別的?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陳默發(fā)來的消息:“對不起?!?/p>
我看著那三個字,突然覺得很可笑。對不起什么呢?對不起讓我誤會?對不起讓我難堪?還是對不起讓我像個傻子一樣站在他們中間?
我刪掉了對話框,把手機塞回口袋。路過的學(xué)生三三兩兩,有說有笑,而我卻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得可怕。我想起第一次見到陳默的場景,他穿著白色球衣在籃球場上奔跑,陽光下的笑容那么耀眼。那時的我怎么會想到,這份心動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難堪的局面?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真希望自己從來沒有去過那個操場,從來沒有看過那場籃球賽,從來沒有走進那家奶茶店??墒侨松鷽]有如果,就像陳默永遠不會知道,我曾經(jīng)多么認(rèn)真地喜歡過他。
我抬起頭,看著天空飄過的云朵。它們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束縛。也許我也該這樣,放下這段可笑的暗戀,重新開始。畢竟,青春還很長,而我已經(jīng)在這場獨角戲里演得太久了。
風(fēng)吹起我的頭發(fā),我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走向圖書館的方向。
凌晨兩點,我躺在床上,手機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聊天框里最后一條消息還停留在三天前,是我發(fā)的:“晚安。“
他沒有回復(fù)。
我往上翻著聊天記錄,那些曾經(jīng)讓我心跳加速的對話,現(xiàn)在看起來卻像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騙局。他說“早安“時的溫柔,說“晚安“時的曖昧,分享日常時的親昵,原來都只是禮貌而已。
他發(fā)的每一句話,我都有認(rèn)真記錄。
不知道從哪天起,我們開始頻繁地聊天。從他的鍛煉到生活,從音樂到電影,話題越來越私密。他會在我下課時點外賣送到宿舍樓下,會在我生病時提醒我吃藥,會在我心情不好時講笑話逗我開心。
我以為這是特別的。
直到那天他們一起辦的社團活動,我看見他和另一個女生的互動。他也會幫她夾菜,也會在她喝酒時遞上溫水,也會在她說話時專注地看著她。那些我以為只屬于我的溫柔,原來可以給任何人。
我躲在洗手間里,看著鏡子中蒼白的臉,突然覺得很可笑。原來我一直活在自己編織的夢里,以為那些深夜的對話是特別的,以為那些關(guān)心是獨一無二的。
回到座位,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皺眉看著我:“少喝點?!?/p>
“關(guān)你什么事?“我聽見自己說,聲音里帶著我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他愣住了,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恢復(fù)平靜:“作為上司,關(guān)心下屬是應(yīng)該的。“
原來如此。所有的溫柔,所有的關(guān)心,都只是上司對下屬的責(zé)任。那些讓我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對話,那些讓我心跳加速的瞬間,都只是他的禮貌。
我站起身,拿起包:“我先走了?!?/p>
“我送你?!八舱酒饋?。
“不用了。“我推開他伸過來的手,“你不是還要送其他人嗎?“
他站在原地,欲言又止。我轉(zhuǎn)身離開,眼淚在轉(zhuǎn)身的瞬間奪眶而出。
回到家,我刪掉了所有聊天記錄,拉黑了他的聯(lián)系方式。可是那些對話卻像刻在腦海里一樣清晰。他說“你笑起來很好看“時的溫柔,說“別太累“時的關(guān)心,說“晚安“時的曖昧,原來都只是我的錯覺。
第二天上班,我遞上了辭職信。他接過信封時,手指微微發(fā)抖:“為什么?“
“因為我不想再活在錯覺里了?!拔抑币曋难劬Γ澳切┪乙詾榈奶貏e,原來只是你的禮貌。那些我以為的曖昧,原來只是我的自作多情?!?/p>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低下頭:“對不起?!?/p>
我轉(zhuǎn)身離開辦公室,眼淚終于落下。原來在這場獨角戲里,入戲的只有我一個人。而他,始終是個清醒的旁觀者。
走出公司大樓,我抬頭看著天空。陽光刺眼,卻照不進我心里。那些聊天框里的秘密,就讓它永遠留在那里吧。就像一場夢,醒來后,就該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