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孟雨出院回家。踏入曾經熟悉的公寓，我像個陌生人一樣打量著一切。

“我們的臥室是哪間？“她故意問。

韓述江指了指主臥，我走進去，突然指著床頭柜上的合影：“這是誰？“

照片里是他們去年在馬爾代夫的合影，韓述江摟著孟雨的腰，她靠在他肩上。

“那是...我們，“他聲音發緊，“去年度假時拍的。“

孟雨拿起相框，假裝仔細端詳，然后搖頭：“對不起，我沒有任何印象。“放下相框時，她故意讓它倒扣在桌面上。

那天晚上，孟雨堅持睡在客房。半夜，我聽到主臥傳來壓抑的啜泣聲。我靜靜地躺著，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第二天早餐時，韓述江眼圈發紅，胡子也沒刮。他小心翼翼地提議：“也許...我們可以去看婚姻咨詢師？“

孟雨放下咖啡杯：“為什么？我們之間有問題嗎？“

韓述江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是啊，對一個“失憶“的人來說，婚姻咨詢毫無意義——在她眼中，這段婚姻根本不存在。

“我只是覺得...也許能幫助你恢復記憶。“韓述江最終低聲說。

孟雨微笑：“如果記憶自己選擇離開，為什么要強迫它回來呢？“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韓述江。他手指緊緊攥住餐巾，指節發白。多么熟悉的場景——兩年前，當孟雨問他為什么越來越疏遠時，他也是這樣攥著餐巾，告訴我“只是工作壓力大“。

現在，角色互換了。韓述江成了那個苦苦維系關系的人，而孟雨成了冷漠的旁觀者。

三周后，孟雨的律師朋友“偶然“來訪。韓述江上班后，我立刻換下茫然的表情。

“資料都準備好了嗎？“孟雨問。

李律師點點頭，從公文包取出一疊文件：“離婚協議已經擬好，按照你的要求，主張他婚內出軌和精神虐待導致你心理創傷。這些證據足夠讓他凈身出戶。“

孟雨翻閱著文件——酒店記錄、轉賬憑證、韓述的證詞，甚至還有許明遠最近偷偷聯系她的通話記錄。

“還有這個，“李律師遞給我一個U盤，“你住院期間，他在家里和小雨的通話錄音。“

孟雨插入筆記本，韓述江的聲音清晰傳出：“...她現在什么都不記得了，連我是誰都忘了...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當然還愛你，只是現在離婚太可疑了...“

孟雨關上錄音，出奇地平靜。曾經她以為聽到這種話會心碎，現在卻只覺得可笑。

“什么時候行動？“李律師問。

“再等等，“孟雨看向窗外的梧桐樹，“我要讓他自己開口承認一切。”

機會來得比預期更快。那天晚上，韓述江喝得爛醉回家。他跌坐在我面前的地板上，突然痛哭流涕。

“小雨...寶貝…我對不起你...“他抓著孟雨的裙角，“兩年前我出軌了，就是和林雅...我本來打算和她斷了的，但你突然失憶...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孟雨低頭看著他，心中一片冰冷。這就是她等了太久的懺悔，廉價得令人作嘔。

“你在說什么？“她繼續保持茫然的表情，“什么出軌？“

韓述江抬起頭，醉眼朦朧中閃過一絲決絕：“我告訴你真相...也許能幫你恢復記憶。兩年前，我一個女孩有了關系...持續了八個月。我給她花錢，甚至...買了房子。但你出事前，我已經決定回歸家庭了...“

孟雨靜靜聽著他的坦白，每個細節都與她知道的吻合。多么可笑，連懺悔都如此算計——強調“已經悔改“，仿佛這樣就能減輕罪過。

當他終于說完，孟雨用一種奇怪的語氣問：“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愛你，“他哽咽著說，“我希望你想起的我是真實的我，不是偽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