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四年,朝陽初升,一縷陽光透過半敞的窗戶投進了狹小的房間,一位女子坐在鏡子面前,往臉上涂抹著胭脂,透過鏡子看到少女緋紅的臉頰,不過才十五六歲的樣貌,好看的很。
“音離,再過三日便是你入宮選修的日子了。”此時一位端莊的婦人走了進來道,“你準備好了嗎?,”她將雙手搭在少女的肩上,愁容滿面的看著鏡子里的少女說:“你爹官職不高,可好歹你是爭氣的,即通過了初選,你可要抓住這次機會呀!”
“娘,我知道了。”少女輕輕的笑了一下,將手放在婦人搭在她肩上的手說道,“這些話您總說了不下十遍,”
“娘也是關心你才會這樣說啊!”婦人說著輕輕的往前面湊了湊,“你此次入宮選秀,決定的是你自己的命運,更是我們改變家族命運的一次機會!我們家世并不顯赫,娘不求你坐到如何的高位,娘只求你在宮中多得寵愛,平平安安便好!”
“可是娘!”少女攥緊了婦人的手道,“你若真是為我好,便不會讓我進宮,你知道入了宮,我便一輩子也逃不出那四四方方的天地,我自知我無法完全對自己的人生做主,可有些事我也想為自己做回主!”少女說著站了起來。
“音離!”婦人看著面前的少女,眼眶中不自覺地盈滿了淚水,“到底是我和你爹不中用,我的家世不算顯赫,你爹官職也不高。但凡我們兩個中點用,也不會將希望寄托于你身上,可憐我們都是女子,終歸是身不由己”婦人說著一滴眼淚劃過她的臉龐。
“娘!”少女沖上前去抱住婦人,兩只手輕輕的拍撫著她的背。
“音離”婦人淚如雨下道,“你要知道,娘是有些私心,娘不求你能諒解我,我只想讓你知道,娘是真真切切的愛著你,你永遠是我的女兒!”
少女不再說話,只是將婦人的身體抱的更緊些,用力的點了點頭。
三日時間不過彈指一瞬,終于到了選秀那天,選秀那日是個好天氣,太陽很大,為寒冷的十二月帶來了幾分暖氣,魏音離坐的馬車顛簸的行走在進京的路上,馬車內魏音離靠在母親的身上,緊緊的握著母親的手。
魏母抬起一只手,輕輕的撫摸著魏音離的頭,思索了一陣開口說:“音離,你此番前去若是能承蒙圣寵,那便是你們魏家祖上積德,你爹也算是熬到頭了,若是沒有入選,便依舊回來做娘的女兒,天下的好郎君總歸還是多的。”
“我無論走到哪里都是娘的女兒。”魏音離緩緩開口道,“既是為了家族,我便是要爭一口氣的,娘我一定會要你過上好日子的。”
魏母聽完這番話,眼睛又不自覺的濕潤起來,開口道:“娘就你一個女兒,若不是沒有辦法,娘斷不想為難你,可惜生于君王的統治下,總是身不由己。”
魏音離閉上眼睛,沒有再說話,她想睡著,不想再去想關于入宮的事情,她不想進宮,可是她不想看到娘失望的表情,她愛母親,母親也愛她,可是母親的是有私心的,就像是泥沼一樣,她不想進去,也會身不由己的深陷其中。
站在偌神武門前,高大的血紅色宮門讓魏音離不寒而栗,一抹斜陽將宮門一分為二,一半在陽光中,一半在陰暗中,來自各地的秀女紛紛從馬車上下來,她們都站在門前,有的喧嘩,有的卻靜立著。
“音離!”魏母緊緊的抓住魏音離的手,眉目緊鎖的看著她說:“入宮之后你一定要事事小心!見了皇上太后,一定不要忘記禮儀!”
“放心吧!”魏音離看著母親,輕輕的笑了一笑,“娘,凡事都有他的命數,上天把我送到哪里就是哪里。”
“吉時已到!”門外的太監喊道,“請秀女女兩兩一組,進宮參選!”
“快進去吧!”門口的教習姑姑也附和道“別誤了時辰。”
“娘!”魏音離轉過身去,回頭看了一眼魏母道,“我走了,您多保重!”回頭便和身旁的一個秀女,頭也不回的走向了神武門,夕陽照在魏母臉上,一滴淚輕輕劃過,魏母用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便坐著馬車離去了。
一排一排的秀女拍著長隊,烏泱泱的走向了神武門,魏音離和一個穿著綠色衣服的秀女站在一起,她們排在隊伍的末尾,她和旁邊的秀女兩只腳踏過的一瞬間,“砰”的一聲,兩扇血紅色的大門被門兩邊的太監關上了。魏音離抬頭望向天空,此時夕陽正盛,可是越往前走,看到的陽光就越少,直至全部都被高高的宮墻給擋住。
“東鄉縣少卿之女孫婧撂牌子賜花,松陽縣知府之女林妙音撂牌子賜花……”太監的聲音此起彼伏,沒有一個秀女可以留下香囊
“皇帝的眼光真是高呀!”魏音離靠在宮墻邊,輕輕的嘀咕道,“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子,才能入他的眼。”她抬起頭,幾道陽光透過宮墻撒在她臉上,墻外的梅花開得正艷,一根樹枝悄悄的蔓延到了宮內,一朵梅花落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魏音離的臉上,她輕輕的拈起這朵花,仔細的端詳著。
“這梅花開的可真是暗香疏影!”魏音離看著梅花,輕輕的笑了一下道,“你在宮外自由自在的,為何也要飄到這冰冷的皇宮里面呢?
“罷了,你便跟著我吧!”魏音離說著輕輕將梅花簪在自己的鬢角上,與頭上那支素銀簪子并列著。還未進去選秀的秀女在宮門外嘰嘰喳喳的聊天,三倆成對,各自找到自己熟悉的朋友站在一起。
魏音離并沒有交好的玩伴與她一起入宮選秀,父親不過是一個從四品的包衣佐領,自然也沒有多少達官顯貴愿意與她家來往。她在順貞門內來回渡步,忽然,她看見角落里有一個秀女,她穿著一件淡綠色的衣服,上面繡的是荷花的樣式,一些陽光撒在她的身上,衣服仿佛也在發光,她低著頭,微風輕拂,青絲如瀑,隨風輕揚。發梢在金色的光芒中閃爍,時而輕撫她的臉頰,時而隨風飄散,宛若一幅流動的畫卷。陽光透過發絲,灑下斑駁的光影,映襯出她清麗的面容,仿佛天地間所有的溫柔都凝聚在這一刻。
“好標志的人兒啊!”看到這一幕的魏音離不禁感嘆道,“不知是哪家的秀女!”魏音離認出來那是進入順貞門時與她并排的秀女。
“妹妹的模樣好生標志!”魏音離忍不住上去與那位秀女搭起話來“敢問妹妹芳名?”
面前的秀女緩緩抬起頭看向面前的魏音離,魏音離眉如遠山,眼似秋水,面容清秀如畫,透著一股自然的靈動與純凈。孫鶯寧看著覺得很面善,邊開口道,“臣女姓孫名喚鶯寧,家父是太常寺卿孫以漸,敢問姐姐芳名?”
“臣女姓魏,名音離,家父是內務府包衣佐領魏清遠。”魏音離看著面前的孫鶯寧,她方才識得面前的孫鶯寧,穿的是浮光錦,怪不得看起來如此熠熠生輝,又不顯得太過奢華,不愧是正三品官員之女,“妹妹面色清純,打扮又嬌羞可人,此次選秀必定是易如反掌!”
“姐姐說笑了!”少女的連微微泛紅,看起來叫人疼惜,“姐姐長相如此仙姿玉貌,我一個女子看了都覺得憐惜,更何況是圣上呢?”
“妹妹此言差矣!”魏音離說著將剛剛摘的梅花輕輕地放了一朵在孫鶯寧的鬢角,“妹妹打扮的素雅卻又不失美麗,讓這朵開的正艷的梅花為妹妹添幾分顏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