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無痕
文｜月深人靜
北方的天空飄散著雪花。
木槿沉默不語的拖著行李箱，下樓走去。
木槿走了，雪柔的小屋子漸漸冰冷。
這個冬天特別的冷。
夜深了，窗外飄著雪花。
雪柔還在聽著音樂對著電腦寫東西。夜里最怕的就是寒冷，寂寞鋪天蓋地。
2
林靜突然打電話給她。
雪柔的聲音嘶啞。林靜問她：“雪柔，你在哭嗎？”
“沒有，感冒了。”雪柔平靜地說。想到木槿，還是無聲地淚流。心口劇烈的痛楚。已經有很多個晚上沒有睡過覺了。她一直失眠。
雪柔不斷地對自己說，會好起來的。
一定會的。可她整夜整夜的失眠。
上網，對著電腦。整個夜晚反反復復只聽帕格尼尼的曲子。
林靜說：“好久沒有你的消息，雪柔，你還好嗎？”
雪柔呵呵地笑笑說，還好。林靜說：“聽到你說得輕輕的，我還是很擔心你。”
雪柔的心里寂靜得沒有一絲聲響。
他再也不愿想起木槿。
只是反反復復地聽音樂，一首《痛徹心扉》，一直播放到天亮。
木槿，怎么能夠讓我不再想你。
痛徹心扉
怎么能夠讓我不再想你
也許愛你
愛到最后
只能傷心
已經有了離開你的勇氣
在我的夢里
你不再是唯一
我想要再回到你溫曖的懷里
感覺你的心跳
你的呼吸
想到天長地久
對于我們
可望而不可及
難道命運注定就此分離
……
愛你
痛徹我心扉
給了你僅有的一片天，
愛你
痛徹我心扉
……
少了你
就殘了一片天
我想我只會緊握心中凋零的玫瑰
還有你賜給的淚水
愛你
痛徹我心扉
或許你曾為我流淚
如今
你讓我痛徹心扉
……
如今
你讓我痛徹心扉
痛徹心扉
……
4
林靜的心情聽起來很低沉。
她對雪柔說：“明天我要考試了。”
雪柔希望她好好復習。擔心她再為她傷心落淚，影響她明天的會計考試。
再過幾天就是林靜的生日了，雪柔希望她這些日子能過得快樂一點。
這些日子，林靜一直在情感的沼澤里掙扎。
記得那一天，當她在圖書館見到雪柔時。林靜對她說：“我愛上了一個人。”
噢，雪柔低著頭看書。
林靜再次說：“雪柔，我愛上了一個人。”
雪柔還是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雪柔說：“說吧，我在聽喃。”
雪柔一點也不意外。她說，想你了，就過來了。可雪柔知道林靜那么遠去找她，肯定有心事。
“他在我們公司里。可是他是有家的人了。”林靜輕聲說。
雪柔抬頭看了看她，她的手在發抖。
“是暗戀，他不知道。”林靜對她說。
雪柔的心里充滿了憐惜和無奈。悄悄地愛一個人不再是一種幸福。那是一種被虛無吞沒的無止境的撕裂的痛楚。
林靜說完后伏在桌邊睡了。坐了一夜的火車，林靜滿臉的疲憊與蒼白。
雪柔一直在低頭看書。雪柔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看著林靜伏在桌邊睡著的樣子。
她知道，林靜需要她的陪伴。
林靜坐了一夜的火車來到雪柔的城市，就是為了對她說這一句話。
她的傷口裸露在雪柔的面前。
5
在大學宿舍里的時候，雪柔就知道這個美麗柔弱的女孩是她前世相欠的。她總是對她無助的笑。總是說：“雪柔，等我，我要和你一起去食堂。雪柔，我睡不著，我要你和我一起睡……”
有時她也會說：“雪柔，天啊，你的日記本寫完了，都怪我，忘記給你買日記本了。呵呵，明天我就去給你買……
每次寒假和暑假雪柔返校那天，林靜總是在學校北大門公交站臺等她。見到雪柔從車上下來，她就跑上去抱住她，然后一只手牽著雪柔的手，一只手幫她拿上東西，回到寢室。
那時候，林靜常說：“雪柔，以后我們是要永遠在一起的。永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這時，雪柔總會呵呵的笑著說，你傻啊，是啊，是啊。呵呵。
她給她的友誼，就像是一場少年時的初戀。純凈，幽遠綿長。
6
林靜說：“雪柔，在你的小屋里，好溫馨，就像是到了自己的家。”
雪柔總是寂靜的，淡淡的笑。她的小屋，紫色，夢幻憂傷。像木槿和她的愛情。脆弱，易碎。
她知道林靜和她一樣喜歡紫色。
雪柔的世界，只有紫色。咖啡，寫作，音樂，畫畫。紫色的棉裙，桌布，紫色的白棉布床單，被子，紫色的落地簾子……
晚上的時候林靜突然說；“雪柔，他是沒有感覺的。”
從公司請假離開時，他陪她去給雪柔買帕格尼尼的CD，她對他說過，要坐火車到遠方去看一個朋友。一個周之后才回來。
林靜不停地問雪柔：“我能愛他嗎？還可以愛他嗎？我要告訴他嗎？”
她說，就是想讓自己離開了試試，能不能做到不想念他。
她想知道，在和他分別之后，他會不會給他打電話，會不會發信息給她。
至少問問她到了沒有。
可是他沒有。
沒有電話。
沒有信息。
雪柔只是沉默，聽她說。
她和她，很多時候不需要任何的語言，就像以前，林靜能在圖書館的人群里，一眼就認出坐在離雪柔遠遠的那個人就是雪柔常常和她說起的木槿。木槿那種憂傷自我，漠然自我的眼神，有著很多故事，滿心暗傷的氣息。
她坐在她的旁邊對她說：“雪柔，我知道那邊的那個人，他就是你在電話里和我說過的，你喜歡的那個人－－木槿！”雪柔對她笑笑，點頭。
她不知道林靜為什么她能在那么多人里一眼就認出了木槿！
……
林靜走了。
她給雪柔發信息：“雪柔，我在車上，看見你轉身孤單背影的那一瞬間，我哭了。一路上我都在想，這些年，我們一起走過的日子，每次我受傷時，你總是第一個保護我，愛我，今天在你最難過的時候，我卻要離開你，什么都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雪柔，不要再為了他流淚，不要再整夜整夜的不睡覺，既然不能給對方任何承諾，就放手，從此忘記。
你和木槿之間，就算分手，什么傷害對方的話都不要說，即使分開了，他和你的心依然這樣近，因為你的生命里他曾來過。這就夠了。雪柔，我想陪在你身邊，哪怕像昨晚那樣，在你哭的時候，默默地陪你，可這都成了奢望。雪柔，我上車了，你早些回去，不要再去那些我們一同走過的地方了，你會難過，我也會更心痛的，我上火車了，淚不停的流，我們有過很多次的離別，但唯有這次，你讓我心疼的失控。雪柔，想你，發瘋一樣的想你。雪柔，不要擔心我。回去之后好好開始，好好上班。從此忘記他。讓愛他的心從此絕口不提……
7
那個帶給林靜眼淚和傷口的人。
林靜總是不斷地問她：“雪柔，我要告訴他嗎？”
雪柔還是沉默。
有時，雪柔會說：“林靜，忘了他，時間慢慢的過去，心情也會過去。”
說這些的時候，雪柔自己都不相信，心情真的會就這樣過去。可是林靜和她不一樣，可以為了愛不顧一切去燃燒，毀滅。雪柔害怕溫柔脆弱的林靜受到更多更深的傷害。
林靜天性柔弱溫馴。雪柔另類滄桑。可是林靜總說雪柔在精神上可以依靠，可是在現實生活中，雪柔就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任性，倔強。非常的需要人照顧。雪柔只是淡淡的笑。
有時雪柔對會她說：“林靜，勇敢一點，告訴他。”
發完信息，雪柔很快就后悔了。她害怕林靜陷入更深的痛苦。
林靜還是沒有說。什么也沒有說。
那個人依然每天借她的車。林靜說，他來給她借車，是她最快樂的時刻。因為他可以和他說話。
說還是不說。
問還是不問。
林靜每天都在問自己，也在問雪柔。
每天早晨和晚上都在下決心。
忘記他。
告訴他。
……
在陽光下，林靜給雪柔發信息：“雪柔，我決定忘記他了，要好好開始。”
到了晚上，林靜又發過來信息：“雪柔，還是想念他，我說還是不說。”
林靜還是不斷地問雪柔，問自己。
……
沒有答案。
有時林靜會說，她沒有勇氣告訴他，如果她說了，他沒有感覺，以后在公司見了怎么辦。
也許他會意外冰冷的說“他們之間，怎么可能？
然后，轉身，讓她忘記他。
也許，他會說：“他愛的是另一個女孩，或是他的妻子。”
也許，他會感動。
然后愛她。給他在黑暗中窒息的第三世界的愛情。
然后分離。
林靜一直在說與不說的矛盾之中，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8
冬天里的一個早晨，林靜突然在電話里對雪柔說：“雪柔，他走了，離開了公司。”
很長時間，林靜不再打電話給雪柔。不再說起關于他的一切事。
9
冬天無聲的來臨，雨雪紛紛紛臨窗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