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剛蒙蒙亮,就傳來了規律的敲門聲:“咚!咚!咚!”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拿不準外面的人是敵是友。
“哎喲,有沒有禮貌呀,敲門也不開?!狈脚c撓著雞窩頭,打著哈欠一把拉開了門,“朋友~有什么事?”
看到門外的“朋友”,眾人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那就不是活人,是尸傀。
他端著托盤顫顫巍巍,盤子里的面條搖搖欲墜。方與連忙上前接過:“辛苦了同志。”笑話,要是不接過,方與感覺尸傀干柴的手臂就要斷了,手斷了沒關系,他們的面灑了怎么辦。
托盤被接過,那尸傀也沒攻擊人,哆哆嗦嗦離開了。
“噗嗤!”陳明笑出聲,學著方與端起一碗面在門邊蹲著大快朵頤起來。
“面條會不會有什么不妥?!绷钟觊_口提醒,連帶著另外幾人也不敢吃。
方與把嘴里的面條嚼完,盯著多余的面條說道:“你不吃,那給我?”他朝著林雨挑眉。
林雨見狀,連忙端起碗,生怕餓鬼方與和他搶吃的。
切,就是給他吃,他也不吃,沒有味覺的確不好受,要不是為了充饑,他是一點也不想碰,唉,他得早日習慣這種感受。方與無奈地搖搖頭。
一時間,嗦面的聲音此起彼伏……
樓下再次傳來了“咣咣”的敲打聲,幾人意識到又是昨晚那個蟒袍骷髏在作妖。有了昨晚的刺激,六人沒有了恐懼,多了幾分焦急,聽到聲音后紛紛趕下樓。
蟒袍骷髏站起身,似乎已經等了他們許久,陰風漸起,骷髏伸出手分別指向了東西兩側:
“《血喉記》尋伶骨遺音,《骨債錄》覓孽嗣血賬——午時三刻,戲臺驗貨!”
“午時三刻,大概中午十一點半到十二點,我們一定得想辦法到那扇門背后看看。”張思雨皺眉道。
“看他指的位置,也只能是那里了,戲園的東西側什么也沒有?!狈脚c順著骷髏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樓除了走廊什么都沒有,他指的地方極有可能是后臺背后的區域。
門自然不能強行破開,他們只能繼續到后臺搜索。
“表鍋,你還記不記得昨晚我倆看到的梳頭女人?”方與這才后知后覺道。
“記得,你覺得是線索?”林雨點頭思索道。
“沒錯?!狈脚c說完徑直走向了出現影子的墻體旁,觀察著身前的梳妝臺,這下讓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周圍的梳妝鏡都碎裂得不成樣子,只有眼前的這面毫發無損。
方與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林雨剛想詢問,就看到方與坐了下去,拿起桌上的木梳,居然熟練地梳起了頭發,臉頰背著光線隱藏在黑暗中,翹起的蘭花指在他修長白皙的手上絲毫不顯得突兀。
林雨還心想這家伙扮起女人來倒是像模像樣的,突然就被陳明碰了一下肩膀。
“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奇怪啥?林雨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注意力完全在方與身上,通過陳明的提醒,他算是發現了不對勁,頓時驚得一身冷汗。
因為后臺光線昏暗,所以桌上始終燃著蠟燭,通過燭光,方與的影子與昨晚他們看到的影子所在位置重合,可怕的是,方與的影子同樣沒有頭!
五個人一時也不敢吱聲,生怕驚擾了什么,只能安靜地看著方與梳頭,而方與的嘴里還不時蹦出幾句他們聽不懂的歌詞,好聽的緊,曲調宛轉悠揚,聲音細膩柔和,是與方與的外表完全不符的女人的聲音。
孫偉誠的雙腿忍不住顫抖著,他左看看右看看,沒人有逃跑的意思,只好強忍著恐懼,悄悄后退了幾步。
而沉浸式梳頭的方與并沒有發現幾人的不對勁,因為他眼前的那一幕才叫驚世駭俗。
銅鏡里的他面容被渲染成宣紙上的工筆仕女,伸出手指輕點鏡中人的唇瓣,指尖沾上了一抹殘紅。銅鏡邊緣的紋路在燭火中浮動著金光,更襯得鏡中容顏宛如冰雕玉琢。
可那分明是他自己的臉,雖說擦了脂粉,但自己的臉他怎么會認不出,詭異,太詭異了。
“咿呀——”
鏡外人忽地啟唇輕吟,鏡中影卻慢半拍才顫動喉間。
這哪是他方與,明明是名伶—白綰秋!
方與大腦一震,瞬間清醒過來,眼前的銅鏡根本不是完好的,也同其他銅鏡一樣布滿了蜘蛛裂痕,他剛剛是陷入了和張思雨一樣的幻覺嗎?
“方與?”林雨輕聲詢問。
“我沒事?!狈脚c站起身晃了晃脹痛的腦袋呢,思緒沉浸在方才鏡子里的影子那里,“應該和張思雨的情況一樣,大家注意,每個人可能都會陷入類似的幻覺?!?/p>
“問題是,讓我們陷入幻覺的目的是什么呢?”徐志澤問道。
“大概是拼湊事情的真相吧,這里,似乎發生過什么可怕的事情……”陳明笑起來陰嗖嗖的,像是嚇唬小朋友的惡趣味大人。
就在這時,剛才梳妝桌的位置發出了一陣悶悶的聲音,好像是有什么打開了,方與連忙上前查看,就在銅鏡的正下方,一個窄小的暗格悄然打開,里面是一把生銹的老式鑰匙。
“看來我們能過去了。”方與拿出鑰匙晃了晃。
果然,門的對面是一個一層的小院,根據蟒袍骷髏的指示,對應的是東西兩個廂房。
方與和林雨、陳明兩人前往東廂房,另外三人去西廂房。
方與推開東廂房時,懸掛在房梁上的血紅色戲服突然無風自動,刺耳的戲曲聲驟然響起,居然是血紅戲服發出的聲,戲曲凄厲悲愴,尖銳的音浪像錘子一般,狠狠砸在地面上,震得青磚裂開幾條縫。
一張紙從戲服內掉落,“《吊魂記》?這不是我們要找的戲本。”紙上寫的是一部叫《吊魂記》的劇本,陳明看后對二人搖搖頭。
“這和她唱的是一樣的?!绷钟昕戳艘谎蹌”?,仔細聽了聽紅戲服所唱的曲子,果然,唱的就是《吊魂記》
“不是戲服唱的,戲服后面是一個蠟筒留聲機?!狈脚c看到了那個同樣懸掛的留聲機,發聲口剛好位于戲服衣領處,就像是從它喉部發出的聲音一般。
“月寒紗……”聲音驟停。
“嘶!”方與只感覺脖頸一痛,摸上去又是一陣刺痛,濕潤的液體淌進了衣領,手上是黏膩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