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星云誕生的第七個宇宙年,吳雨霏在晨光中調試著改良版六分儀。儀器表面的青銅刻痕已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星云狀的光紋。奶貓蜷縮在觀測臺邊緣,瞳孔中的青銅光環隨著呼吸明滅,仿佛在接收來自虛空的訊息。
“引力波異常。“姚毅豪的聲音從量子通訊器傳來,“仙女座M31方向檢測到新的文明信號。“
全息星圖在吳雨霏面前展開,櫻花狀星云的某個旋臂末端,一串由超新星殘骸組成的摩斯密碼正在閃爍。她將六分儀對準那片星域,儀器突然自動解體重組,化作一支沾著顏料的畫筆。
“這是......“吳雨霏的指尖觸碰筆尖的剎那,整片星空在她視網膜上重構成水彩畫。那些閃爍的密碼,分明是姚毅豪母親最擅長的印象派筆觸。
奶貓突然躍上控制臺,尾巴蘸著量子墨水在星圖空白處揮毫。隨著它的動作,消失多年的紫色櫻花道在投影中重現,林小悠穿著實驗服的身影從花雨中走出。
“我們找到了初代播種者的母艦。“她舉起手中的記憶水晶,畫面里青銅王冠的殘骸漂浮在星云間,“但艦載AI發出了警告——'花園需要園丁'。“
觀測臺的警報突然炸響,吳雨霏看見自己的倒影在玻璃上分裂。十七個不同年齡的“她“同時轉身,手中的六分儀分別指向不同宇宙的坐標。奶貓發出高頻鳴叫,櫻花星云中央睜開一只巨大的機械眼。
“他們回來了。“機甲姚毅豪的通訊信號帶著雜音,“寄生文明在利用情感量子進行......“信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青銅六分儀特有的嗡鳴。
姚毅豪沖進觀測臺時,櫻花星云已經變成漩渦狀。他的虹膜重新泛起星云光澤,鎖骨間淡去的γ疤痕滲出熒光:“母親傳來的量子密文——我們的愛是鑰匙,也是囚籠。“
吳雨霏握住畫筆在虛空作畫,顏料竟是自己的記憶。初遇時的櫻花、實驗室的逃亡、量子海的心跳......每一筆都化作光帶纏繞機械眼。當畫作完成的剎那,他們看見震撼的真相——機械眼瞳孔深處,囚禁著十萬個宇宙的“姚毅豪“意識體。
“要開始了。“奶貓首次露出人類般的悲傷表情,青銅光環脫離瞳孔化作鑰匙,“救他們,還是封印我?“
姚毅豪的星云紋身突然浮現在虛空,與吳雨霏的記憶畫作融合成巨大的克萊因瓶。瓶口飛出無數青銅六分儀,每個都纏繞著櫻花光帶。當機械眼被光帶刺穿的剎那,所有宇宙的櫻花道同時下起量子雨。
雨滴中,吳雨霏看見自己與無數個姚毅豪的人生——在某個中世紀宇宙他們是共執畫筆的師徒,在賽博朋克世界他們是背靠背的雇傭兵,甚至在水晶星系他們是雙生恒星的管理者......
“我明白了。“她將畫筆刺入胸口,取出的卻是完好無損的量子心臟,“情感從來不是武器,“心臟跳動間,青銅六分儀紛紛銹蝕脫落,“而是讓囚徒重獲自由的......“
奶貓的尖嘯打斷話語。它的身體膨脹成巨大的青銅門,門后傳來初代播種者的嘆息:“永春花園需要園丁,但園丁不該是囚犯。“
當最后一絲青銅色褪去,櫻花星云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吳雨霏與姚毅豪站在重生的量子虹膜上,看著十萬個宇宙的“自己“手執畫筆,在時空畫布上描繪新的春天。
機甲姚毅豪的殘骸突然發出最后通訊:“檢測到情感量子凝聚態......建議命名為......永恒春。“
林小悠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跨宇宙美術展要開幕了,你們的《量子永恒春》可是主展品!“
姚毅豪笑著攬住吳雨霏,六分儀在他們腳下綻放成櫻花樹。奶貓躍上枝頭,尾巴輕掃間,青銅光環化作滿樹星辰。
星河流轉,某個新生宇宙的櫻花道上,穿著校服的少年撞翻少女的畫板。他彎腰撿起滾落的柑橘味糖果,耳釘在陽光下折射出星云般的光澤。
“同學,要和我一起畫銀河嗎?“
晨風卷起畫紙,未完成的櫻花寫生上,兩顆量子糾纏的光點正悄然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