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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蒼山江海

第二十章迷霧未散

霜葭一行人回到案卷庫,圍坐在一起復盤。

三個時辰后,霜葭把總結交到了二院,只是二院的主辦絳華不在,一名中階執事使說她還在審訊那些被抓上巡捕司的蠱師。

從二院出來,又去了物證處,按照規定,要把從廣寒宮帶出來的證物送到那兒去,到時他們會送還給廣寒宮。

在回案卷庫的路上,霜葭發覺那些經過她的執事使們都紛紛對她投來目光,好奇的、打量的、質疑的、贊許的,全部都有,看來蠱苗一事已經滿司皆知了。

她還在回想總結的內容,大部分都是關于暗苗教的那只黑鳥的,還詳細寫了那塊黑石,因為霜葭也希望司里多重視一下這些事。

記得木童曾說過,黑鳥是經歷了一場大戰后身受重傷,這才躲進苗寨的……是什么大戰呢?她與其他鳥群打架?還是說她也曾是魔界中的一方諸侯,因戰敗而遁走?

罷了,看他們能不能審出來吧!

至于諾淵……里面沒提到諾淵的名字,也沒提與他們并肩作戰一事,只說他為他們帶路。其實有些事霜葭連秋鴻他們也沒告訴,那就是諾淵的身份。

“諾淵……”她用只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念著這個名字。

匆匆一別,他追上那只黑鳥了嗎?他為自己擋下的那一擊可有受傷?他為何會這么幫一群剛認識的小神仙?這個人身上好像還有很多謎團……

關于這起事件的疑點還有很多,正如縈繞在這座山上的濃霧,無法驅散。

此山,本是人間西南方的一座大山,氣候非常特殊,“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樹木都長得枝繁葉茂,以致遮天蔽日,山里常年昏暗陰沉,野獸時常出沒,地勢又十分險要,峽谷里躺著不同時期的動物遺骸。

這座被遺忘在大陸角落的大山,如今因人類的遷徙而有了個名字——哀牢山。

黑鳥在擺脫了諾淵之后,就一刻不停地飛往西南,來到哀牢山的時候她已筋疲力竭,幾乎是墜落在樹杈上。

她緩了好久,終于抬頭看向這濃霧彌漫的山林,紅色的雙眼流下兩滴清淚,“君上,我來看您了。”

十里不同天,山里忽然飄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又濕又冷。

“君上,這些年接受苗疆的供養,我的傷已痊愈,只是很難徹底恢復法力。本來我根據自身情況,設下一個法陣,又選了個女孩子來供我采心頭血,我的法力也恢復得七七八八,但是卻被人破壞了……那群人里頭有個仙子,她似乎也懂得些您從前教給我們的知識,最后竟破了我的法陣。”

黑鳥化成了人,依靠在樹干上,她從懷里摸出黑石,盯著看了很久。

“君上,等我徹底恢復法力,我就能跟您說說話了,已經多少年沒聽見您的聲音了……”她以袖拂面,抽泣幾聲,“您曾是萬眾敬仰的英雄,還有著驚世之才,您應享三界至高榮光!可如今卻要被困在這大山之中……”

山中響起一聲悲鳴,驚得在周圍樹上避雨的鳥雀四散開來。

“他們神族欠我們的!無論要等上千年萬年,我們也要把您救出來,讓那虛偽的神族,還有這骯臟的人間,徹底覆滅!”

幾天后,這起事件算是徹底了結,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沒有一個蠱師知道黑鳥的來歷,她教他們蠱術,他們為她提供她所要的一切,其余的都不過問。

最后,這些蠱師都被送去地府,來世再也不能為人了。

聽說玉兔即將康復歸家,霜葭四人便一塊兒去醫神大殿看望她。

“聽聞醫神大殿中有十萬間病房,不知是真是假?”秋鴻一進來就好奇地左顧右盼。

這里寬敞明亮,樓層很高,一進門就聞到一陣淡淡的藥香。

“十萬間?這太夸張了吧!不過這里確實好大哦!”涼玉提著一籃子鮮果。

“整個神界就這么一個醫館,自然要多些病房了。”琨巖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各路神仙,想起童年時被母親抓來治傷的情景,自己從小就不是個讓父母省心的孩子,我行我素不聽管教,父母都曾說過“隨他去吧!再也不管他了”之類的話,但是他們聽說了苗疆一事就急急忙忙地趕來看他,噓寒問暖,看得一眾小伙伴都暗暗羨慕。

“打聽到了,玉兔她們在二十四號病房,我們走吧!”霜葭的話把琨巖從回憶中拉回來。

“你們怎么了?臉色突然那么難看?”霜葭察覺他們突然齊刷刷地變臉。

“沒事,走吧!”琨巖道。

確實沒什么事,不過是帶編號的房間讓他們想起了某段痛苦回憶。那落花洞女,最后究竟是在第幾號房呢?

他們一路打聽,找到了二十四號病房。

“請進。”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屋里傳出。

病房里,玉兔在床上看書,阿曼多蕾則躺著閉目養神,一個像泡泡一樣的保護罩把她連人帶床罩住,罩內模擬凡間的環境。兩張床中間擺著兩張矮腳桌,桌上放著好些吃食。

聽到有人進來,阿曼多蕾也睜開了眼睛起身看過來。

“四位是?”玉兔放下書,一雙紅瑪瑙一樣的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們。

“玉兔仙子,我們之前受姮娥仙子委托去找你……”

霜葭的話還沒說完,玉兔就一臉驚喜道:“是你們!我還想著過幾天回月宮,一定要備上一份大禮登門感謝!”

“言重了。”四人道。

“我們給你倆帶了一些鮮果,,對了,我叫涼玉,這位是秋鴻,琨巖,霜葭。”涼玉把一籃子果子放到挨著玉兔的那張矮腳桌上,然后拿了一個伸手進保護罩里,遞給阿曼多蕾。

這姑娘怯生生地接下,懵懵懂懂地看看他們,又看看玉兔。

“他們就是救下我們的人。”玉兔也通苗語,便與她解釋。

阿曼多蕾一時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么,把果子放在床頭就慌慌張張地下了床榻,光著腳跑到他們跟前,保護罩也跟隨她移動過來。

“多謝恩人!”阿曼多蕾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他們叩首。

“別別別!快起來!”眾人七手八腳地將她扶起,又扶回到床上。

“如果不是你們,我們恐怕都活不到現在,大恩大德感激不盡!”玉兔道。

“快別這樣,職責所在。”秋鴻握著她的手,輕拍兩下。

“你們坐!快坐會兒,要不要吃點什么?姮娥姐姐她們給我帶了很多好吃的,我給你們拿點,哎呀!怎么好意思讓你們破費呢?”

眾人坐下,寒暄了一會兒,霜葭便問了一些事件發生之前的事。

“玉兔,有些事還得請問你。”霜葭說。

“你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我們聽聞,你之前在南海玩,遇到了一個仙君?”

“對。”

“你首飾匣子里有一支紫石簪子,是你買的?還是別人送的?”

“紫石簪子?”她回憶一會兒,才回答,“是那位仙君送的。”

“果然!”琨巖道,“那支簪子那么難看又俗氣,一看就是別人給你的。”

“在你的書案上發現了一張藥方,也是那位仙君給你的嗎?”霜葭接著問。

“對。”玉兔肯定地點頭,隨即露出后悔的神色。

“能不能跟我們說說你和那位仙君的事?”

“嗯……我中了那蠱毒之后,記憶有點受損,記不得那位仙君的長相了,而且我們也只是見了幾次。”

玉兔在南海得了那仙君的幫助,獲得了南海珍珠白,自然歡喜萬分,對他也很是感謝。

某天她外出,在琳瑯大街上又遇到了那位仙君,兩人在一塊兒聊得很開心,玉兔也當是交了個新朋友,這是兩人的第二次見面。

過了幾天,朋友哮天犬告訴她,自己已經能看見全部顏色了,還說要去學畫。這給玉兔郁悶壞了,成天心事重重,她知道自己不該嫉妒朋友,但是一想到自身也難免會失落。

結果她在琳瑯大街閑逛時,又碰到了那個仙君,兩人閑聊時玉兔就說起此事。沒想到那仙君卻說,他認識的一個老醫仙,曾研制過一個藥方,專治色盲,病人服用一段時間后都頗有療效。

玉兔一聽便來了興致,忙拉著他打聽那位醫仙。仙君卻道,那位醫仙近年來一直閉關研究醫藥而不接診,但是他可以幫忙去登門問藥。

然后,兩人約了兩天后見面,臨走時,仙君送了她一支自己做的發簪以表寬慰。

那日,仙君如約而至,帶了藥方給她,上面有一味不曾見過的藥材,仙君說這是?草,生長在魔界,需要前往神魔互市才能買到……

“你還記得,那位仙君叫什么名字?是何身份嗎?”霜葭問。

“他叫子蕪……”玉兔仔細思索一番,接著說,“他說他是南海的神蛇一族,其他的就沒有提了。”

出了醫神大殿之后,霜葭便提議去戶籍殿查一下這個人。

“你還想繼續查下去?”涼玉問,他覺得現在已經沒他們這些見習小仙的事了,全交給司里那些正式的執事使即可。

“查一下吧!畢竟這事是我們最先接手的,凡事有始有終。”

秋鴻和琨巖也贊同,查一個人并不算什么難事。

四人來到戶籍殿,霜葭回憶起當年剛剛成仙來到天界的情景,轉眼間就過去了這么多年,這里倒是一點沒變,甚至,里面的仙子仙君似乎還是幾百年前的那一批。

他們找到一名仙子,拿出了巡捕司的令牌,表明來意后,對方便很爽快地帶他們去了檔案庫。

這里的檔案庫比起巡捕司的要寬敞整齊得多,每個神仙的檔案都會寫在一副卷軸上,再放置在錦匣里,按照不同地方來劃分歸檔,比如,涼玉和秋鴻都誕生于蓬萊仙島,而此島位于東海之上,所以他們的籍貫便是東海。

又如琨巖,他的家鄉叫做衛丘,處在附禺山中,此山在遙遠的大荒北部,所以他的籍貫便是大荒北。

當然也有些比較特殊的地方,比如在月亮上的廣寒宮,就會被單獨分出來。

而霜葭這種原來是凡人的神仙,她的戶籍所在地暫時歸于清崖書院,等她畢業了,選擇一個地方定居下來,那她就可以將籍貫遷往那個地方。

仙子帶他們來到放置南海神族檔案的儲柜前,然后問他們,“你們要找的那位仙君,叫什么名字?是神靈族還是神獸族?”

如果這個神仙的原型是動物,比如秋鴻,她是一只鴻雁,那么她就是神獸族,其他的都歸于神靈族。

“子蕪,神獸族,蛇。”秋鴻回答。

仙子取下腰間的玉牌,口齒清晰地講道:“南海,神獸族,蛇族,男子,名:子蕪,出。”

一時寂靜無聲,柜子竟全都沒有動靜。

仙子又重復了一遍,還是沒有檔案卷軸調出來,其余四人疑惑不已。

“名字沒記錯吧?是喚,子蕪嗎?”仙子問。

“是的,為何會這樣?”琨巖不解。

“假的唄!”仙子斬釘截鐵地回答,然后再加以解釋,“要么是這身份信息有誤,要么就是壓根沒這號人。”

“假身份?”涼玉驚訝地看看仙子,又看看伙伴,一時不知該如何。

霜葭倒是一臉淡定,因為她猜測過這個身份可能是編的。

在回巡捕司的路上,回巡捕司的路上,霜葭說了目前最合理的一個推測。

那位仙君一開始接近玉兔就是有圖謀的,他或許真的是南海的,所以才會知道哪里能找到南海月光白這種名貴的珍珠,借此成功與玉兔搭上了線。

他得知玉兔的心結所在,便給出了一個藥方,里頭有一味叫做?草的魔藥,雖能安神,但長期服用會迷人心智,玉兔應該不知道這些,得了藥方便匆匆去了神魔互市,誰知竟出了禍事。

“霜葭,你是說,那個南海仙君一開始就想控制玉兔,為己所用?”涼玉問。

“對,至于他要控制玉兔做什么,我就無從得知了。”

“簪子!霜葭,要不要查一下那只紫石簪子?”琨巖提醒,“玉兔說,那支簪子是那個仙君自己做的,可是上面的石頭……我的家鄉衛丘盛產各種寶石,多好的多次的我都見過,但未曾見過成色那么難看的,我懷疑不是神界的石頭。”

“當真?那簪子我已經連同其他證物送到了證物處,估計已經送還給月宮了。”

“沒關系,我們給月宮那邊捎個信,說這簪子上的寶石有疑,叫她們拿寶石去鑒定一下不就好了。”秋鴻提議。

“也好。”

第二日,神界的時事刊物《應天抄》報道了暗苗教一事,但是只登在一小塊地方,因為當日的重大新聞是:西王母的女兒織女,與一凡人男子私定終身結為夫妻,并誕下一兒一女,如今東窗事發,已被天法閣抓回,關押在天牢候審。

星辭客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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