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五天，林夏嚴格按照顧瑾之制定的康復計劃進行恢復。每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進病房時，顧瑾之都會準時出現，親自為她做檢查。

“恢復得不錯，“第五天早上，顧瑾之收起聽診器，“但藝考現場會有很多不可控因素，你確定要去？“

林夏正在做最后的拉伸，聞言抬起頭：“顧醫生，你知道飛蛾撲火的感覺嗎？“

顧瑾之挑眉：“明知會受傷也要去？“

“不，“林夏站起身，走到窗前，“是因為那里有光。“

陽光勾勒出她纖細的輪廓，顧瑾之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發抖。這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興奮。他見過太多病人，卻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仿佛燃燒著不滅的火焰。

“我送你去。“他鬼使神差地說。

林夏詫異地回頭：“顧醫生今天不是要值班嗎？“

“調班了。“顧瑾之面不改色地撒謊。實際上，他是用一臺預約好的手術換了班。

藝考現場人山人海。林夏站在隊伍中，看著周圍青春洋溢的面孔，恍如隔世。前世的這一天，她躺在病床上，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心如死灰。

“緊張嗎？“顧瑾之遞給她一瓶水。

林夏搖頭：“只是覺得......很奇妙。“她接過水，指尖不經意擦過他的手背。顧瑾之的手很涼，像是常年握手術刀的溫度。

輪到林夏時，顧瑾之目送她走進考場。候考室里，其他考生都在抓緊時間練習，只有林夏安靜地坐在角落。她閉上眼睛，回想著前世演過的每一個角色，那些歡笑與淚水，那些絕望與希望。

“37號，林夏。“

她站起身，深吸一口氣。推開考場的門，三位考官坐在長桌后。正中間的女考官看到她時，明顯愣了一下。

“請開始你的表演。“

林夏選擇的題目是《等待》。她站在舞臺中央，緩緩閉上眼睛。當她再次睜開眼時，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她的眼神變得空洞，卻又帶著一絲執著的期待。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這是她在前世觀察了無數精神病患者后學會的細節。她的呼吸變得輕淺，仿佛隨時會消失。

“他......會來的吧？“她輕聲說，聲音里帶著不確定的顫抖。

考官們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個女孩的表演，完全不像一個沒有經驗的高中生。

突然，林夏的身體晃了一下。她的臉色變得蒼白，額頭滲出冷汗。這不是表演，而是身體真的出了問題。

但她沒有停下。

“我知道......他一定會來的......“她的聲音越來越弱，卻依然堅持著說完臺詞。

最后一個字落下，林夏終于支撐不住，向前倒去。一雙有力的手臂及時接住了她。

“顧醫生......“她虛弱地笑了笑，“我做到了......“

顧瑾之將她打橫抱起，對考官們點頭致意：“抱歉，她剛出院，身體還沒完全恢復。“

女考官站起身：“等等，你是顧瑾之？“

顧瑾之腳步一頓：“是。“

“我是秦教授，你導師的同學。“女考官快步走過來，“這個女孩......很有天賦。“

顧瑾之低頭看著懷中已經昏睡過去的林夏，眼神復雜：“我知道。“

“讓她好好休息，“秦教授說，“復試的時候，我希望能看到更精彩的表演。“

顧瑾之抱著林夏走出考場，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林夏在他懷里動了動，呢喃著：“顧醫生......“

“我在。“

“我做到了......“

“嗯，你做到了。“

顧瑾之將她放進車里，系好安全帶。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他輕輕擦去她額頭的冷汗。這一刻，他忽然明白，為什么自己會破例送她來考試。

因為這個女孩眼中的光，讓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拿起手術刀時的悸動。

那是夢想的光芒。

而他沒有告訴林夏的是，在她表演的時候，他一直在門外看著。當她倒下那一刻，他的心跳幾乎停止。這種感覺，對一個醫生來說，太不專業了。

但他控制不住。

車子啟動，駛向醫院的方向。顧瑾之看了眼后視鏡，林夏還在昏睡，嘴角卻帶著滿足的微笑。

命運的齒輪，正在加速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