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杯秋奶茶
劉宇看著一身灰塵的南月,便知道是打掃錯了地方,這時李柏晗從藍天新隊部出來,也是一身灰塵的樣子,仨人眼神對視之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幾分鐘后,劉宇接到一個電話,轉身離開了。李柏晗帶著南月來到新隊部。新隊部在二樓,滿是灰塵與雜物??吹竭@樣的景象時,南月難以置信,甚至覺得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李柏晗跟南月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從走廊一端開始,把走廊上的雜物與房間里的雜物按順序同時清理掉。
那些雜落的舊物,拿起時掉落了一地的灰塵,嗆得李柏晗和南月咳嗽不止。兩個小時后,兩人終于把這些雜物堆放到了同一個臨近樓梯口的房間,正準備裝進垃圾袋時,李柏晗的手機響了是劉宇在樓下,讓兩人下去一趟。
李柏晗、南月以為出了什么事情,趕忙下樓,卻看到劉宇正拿著奶茶等著他倆,一臉燦爛。李柏晗急忙上前接過來,一一擺在了門口那張被廢棄的桌子上,卻是滿滿的一桌。李柏晗正要伸手拿一杯,卻被劉宇打了手,說是讓南月先選。南月看著都沒有喝過的奶茶,選了一杯熱的。一年四季,不論寒暑,南月從來只喝熱水。尤其是暑熱的時候,沏一杯熱茶,通體汗溢,十分舒暢。
南月對于流行的事情,總是淡淡的??焓?、抖音、小紅書等等這些軟件,南月從來沒有。在來H市之前的日子,書、字帖與一架古箏,便已經填滿了南月的生活了。偶爾與朋友、同事聚會,也大多是在大自然中流連,偶有提議喝杯奶茶,南月也只是點杯檸檬水,便好。
仨人或倚靠在桌子上,或蹲坐在臺階上,或站在原地,喝著奶茶,看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城市里的喧囂與人事里的傾軋,都消融在了一杯奶茶里。
奶茶的物理作用或許不是多重要,但其產生的精神價值卻是不可估量的。喝過奶茶,劉宇、李柏晗、南月再一次回到隊部二樓,準備將堆放起來的舊物裝到垃圾袋中,搬運下去。這時聽到了嘈雜的聲音,原來是王濤、老蠻、寧振雷幾人從小筆架山救人回來了。
王濤看著一身灰塵的南月,立刻搶走了南月手中的垃圾袋,讓她站到一邊等著,剩下的工作交給他們了。南月有種被保護的感覺,暖暖的。站在一邊的南月,看著王濤和老蠻一組,一個撐著,一個裝著。裝滿以后,寧振雷用滿是肌肉的胳膊將垃圾袋拖到樓外的垃圾箱里,扔掉。那邊是劉宇撐著垃圾袋,李柏晗往里面裝垃圾,同樣的是裝好以后留給寧振雷去處理。寧振雷就這樣從二樓到面對過道的垃圾箱一趟一趟著。汗水打濕了衣褲。
日影漸漸西斜,二樓的雜物終于也在搬空著。看著沒有了雜物的二樓,南月覺得這個地方,終于不像垃圾場了,可是依舊無法把它與藍天隊部聯系起來。
南月把一些掃除工具擺放整齊后,開始朝王濤他們幾人走去。那是藍天高樓下面的一戶低矮人家,這戶人家只有老兩口,當年拆遷,因不舍得院內的小園子,以命相爭,才沒有搬走。老兩口無兒無女,對塵世的名利與喧囂,早已經沒有了欲望。只喜歡守著這從出生就住在這里的低矮房子,不問寒暑,不論春秋。
有一年大風大雨,浸漫了這座城市,街道里滿是混濁的黃水,黃水上飄浮著,也沉落著很多的車牌。藍天救援隊員站在沒過膝蓋的混濁黃水里,疏通交通,也打撈車牌。隊長藍鷹聽到不遠處有老人呼喊的聲音,趕忙帶著隊伍過去。老人焦急地指著前面,隊長順著老人的手指方向,看到水流中有人在掙扎,一面從對講機里調來搜救船,一面命令所有人游向前方救人。
聽老人講,自己的老伴起早看到院門前曬著的干菜被大水沖走,很是心疼,就想試著從水里打撈一些上來。才抬腳下去,水又深又急,就被水流沖走了。慶幸的是一切都來得及。從那以后,有隊友若是因為救援任務結束太晚,回家會被老婆媳婦罵,就干脆不回家躲到老人這里。任務不忙的時候,隊友們也會時不時地幫著老人種種地,掃掃院,扛扛米。累了,就坐在院子的葡萄樹下,乘涼。若是趕上入夜,便躺在葡萄樹下,透過那藤枝的縫隙,看天上的星星,閃爍。
寧振雷、老蠻來老人這里沖洗干凈后,就坐到葡萄架下的小石凳上,喝著熱茶。而劉宇、李柏晗則是在菜園中除草。惟有王濤還站在水池前,沖洗著自己。南月看到裸露著上體的王濤,一臉紅暈。王濤的胸肌、腹肌在被清水沖洗過后,流淌著點點水滴,十分誘人。王濤正洗得興起時,見到南月過來,趕忙穿上藍天隊服,沖著南月咧嘴笑著。
南月趕忙避開了自己的視線,徑直地走到了葡萄架下,與寧振雷、老蠻搭話。老蠻看著除草的劉宇、李柏晗兩個人,對他們的除草動作進行了一番點評。說是點評,其實是一種埋汰式的取樂,逗得幾人大笑不止。從小到大,南月只說過一次臟話。那是讀小學時,班里突然轉來一位新生,張口閉口都是臟話,南月覺得很好玩,便在回家的時候也說了一句,恰巧被母親聽到,就罰南月躲在角落里,面壁思過。到了吃飯的時間,姥姥來喊,卻被母親拉走了,就這樣南月跪了一整晚,卻始終沒有認錯,但那以后南月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臟話。
直到來到H市工作以后,所在單位的學生會時不時地說著臟話。南月對這種行為始終不理解也不包容,但是在面對老蠻、寧振雷等隊友時,從他們嘴里說出的臟話,卻總是能讓南月開懷大笑。在好長一段時間內,南月都想不明白,這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