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在風中搖曳,映照著青石板路上的每一道裂痕,仿佛大地也因這場詭異的儀式而顫抖。三十六面儺旗如狂舞的幽靈,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戴雷公面具的舞者阿巖踏步如雷,五色絲絳隨著他施展“開山訣”的手勢翻飛,如同活物般靈動。突然,面具眼窩處迸裂出一道細紋,殷紅液體順著獠牙緩緩滴落,給這原本就充滿神秘色彩的夜晚增添了幾分不祥的氣息。
“天雷引路,地煞歸位!“老巫師的聲音穿透了夜空,他的銅鈴聲仿佛是從遠古傳來的呼喚,讓人不寒而栗。與此同時,阿巖喉間發出非人的嘶吼,那是人類喉嚨無法發出的聲音。他猛地反手扯斷胸前懸掛的牛角符,五指深深摳進桃木面具,指縫間滲出混著朱砂的粘液,那景象讓圍觀的人群驚叫著后退。
林九淵見狀,箭步上前扣住阿巖的脈門,低聲喝道:“別怕,讓我看看。”但當他看到阿巖瞳孔已縮成針尖大小,脖頸上的青筋如蚯蚓般蠕動時,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取三年陳醋!”他低沉的聲音在混亂中顯得格外清晰。苗醫阿吉急忙遞上陶罐,酸霧蒸騰中,面具裂縫里鉆出了數條透明蠱蟲,它們一遇空氣便化為青煙消失不見。
“怎么會這樣?”阿吉驚恐地問道,聲音微微顫抖。林九淵沒有回答,只是仔細檢查褪下的雷公面具內壁,赫然發現刻著與湘西尸兵佩刀相同的九黎銘文。他眉頭緊鎖,“這背后隱藏的秘密,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
子夜,當月光穿過焦黑的楓香樹杈灑下破碎銀斑時,林九淵手持火把開始勘察新裂的樹樁。年輪間嵌著的細若發絲的銅線,在銀針挑動下發出箏弦崩斷般的銳響,年輪縫隙中滲出藍綠色汁液,在月光下凝結成了二十八宿星圖。
“這是道光年間燒死的蠱婆樹……”守林人蒙帕抽著旱煙,煙鍋指向樹洞說道,“那年寨老用銅汁封了樹心。”火把探入樹洞,驚起了成群螢火蟲,綠光映照下,陶罐上的《百苗圖》殘卷依稀可見。罐內二十八枚人牙,每一顆都陰刻著天干地支,排列成《連山易》中的“山風蠱”卦象。
寅時,急促的犬吠撕裂了夜幕。林九淵踹開守林人木屋的門,只見蒙帕仰面倒在火塘邊,口中塞著卷樺樹皮。塘灰里混著未燃盡的《溪蠻叢笑》殘頁,血泊浸透處顯影出古夜郎地圖。尸身左手緊攥著半枚青銅箭簇——與巫峽懸棺中出土的戰國箭矢完全吻合。
窗欞突然炸裂,一個黑影翻入屋內。苗刀寒光閃過,林九淵側身避過致命一擊,刀鋒擦斷了他腰間裝著辰砂的牛角壺。毒粉彌漫間,襲擊者腰間的銀飾反射月光,赫然是三星堆金杖上的魚鳧紋。追逐至懸崖邊緣,黑影縱身躍入云海,唯有崖柏枝上掛著一片染血的苗錦——紋樣與阿蘭朵血浸的嫁衣如出一轍。
林九淵站在懸崖邊上,望著下方無盡的黑暗,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憤怒。他知道,這一切僅僅是個開始,更大的陰謀還在后面等待著他去揭開。他轉身返回村莊,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
辰時,晨霧中,林九淵將二十八枚人牙按星宿方位排列在銅鼓陣。當最后一顆放入“角宿”位時,第七面銅鼓突然自轉,鼓腰翔鷺紋裂開暗格。羊皮卷上朱砂繪制的《夜郎水道圖》,竟與守林人樺皮地圖完全重疊。圖中標注的赤泉位置,正是二十年前師傅失蹤的牂牁江險灘。
“這不是儺面索命,”林九淵撫摸著雷公面具的裂痕,心中思忖,“是有人在用《魯班經》造畜術操控活人。”他舉起面具對著朝陽,裂縫中隱約可見極細的金蠶絲——與湘西尸兵關節處的牽魂線同源。鼓樓外,被砍斷的楓香樹樁滲出琥珀色樹脂,漸漸凝成個人形,眉眼酷似暴斃的擊鼓手吳公。
林九淵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瀾。“阿吉,”他對身旁的苗醫說道,“我們需要更多的信息。這些線索指向了一個更大的陰謀。”
阿吉點頭表示同意,“但是我們該去哪里尋找答案呢?”
“根據這張《夜郎水道圖》,我們應該前往赤泉,那里可能是解開一切謎團的關鍵。”林九淵堅定地說,“而且,那里也是我師傅最后出現的地方。”
兩人收拾好行囊,準備踏上這段未知的旅程。一路上,他們穿越了茂密的叢林,跨過了湍急的河流。每一步都充滿了挑戰和危險,但他們從未退縮。隨著距離赤泉越來越近,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不尋常的氣息,仿佛有什么在暗中窺視著他們。
終于,在一個黃昏時分,他們到達了赤泉邊。泉水清澈見底,周圍環繞著古老的石刻,上面記錄著許多關于夜郎古國的秘密。林九淵仔細觀察每一處細節,希望能找到任何可能的線索。
“看!”阿吉突然指著一塊石碑上的銘文喊道,“這上面提到了‘蠱婆’!”
林九淵走過去仔細查看,發現這些文字不僅講述了蠱婆的故事,還揭示了如何解除她施加的詛咒。“原來如此,”林九淵若有所思地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想要復活。”
正當兩人沉浸在對石碑的研究時,一陣微弱的腳步聲從背后傳來。林九淵迅速轉身,只見一位身著古老服飾的老者緩緩走近。“年輕人,你們找到了這里,說明你們已經準備好面對真相了。”
老者自我介紹為寨中的智者,多年來一直守護著這個地方。“但要解除這個詛咒,并非易事。”老者繼續說道,“你們需要找到三樣東西:一枚帶有特殊標記的銀幣、一片來自千年古樹的樹葉以及一滴純凈的心血。”
聽到這里,林九淵和阿吉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知道前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然而,為了揭開所有的秘密并拯救那些無辜的生命,他們愿意付出一切努力。
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們踏上了尋找這三樣物品的征程。每一次挑戰都讓他們更加接近真相,同時也加深了彼此之間的信任與友誼。最終,在一系列艱難險阻之后,他們成功地收集齊了所需的一切,并按照指示完成了儀式。
隨著最后一個步驟完成,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緊接著是一陣震耳欲聾的雷鳴。當光芒消散后,周圍的環境恢復了平靜,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但林九淵知道,一切都改變了。他不僅解開了困擾多年的謎團,也找回了失去已久的內心平靜。
回到村莊,村民們圍攏過來,眼中充滿了感激之情。林九淵望著熟悉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只要我們團結一心,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他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