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紋海的哭聲好似千萬個嬰兒在聲嘶力竭地嘶鳴,那聲音尖銳得如同無數(shù)根針,直直地刺入陸燼的耳膜,震得他腦袋嗡嗡作響。陸燼死死地攥著木簪,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將那木簪捏碎。簪頭的蓮花符咒正逐漸褪成慘白,如同失去生命力的花朵。他的雙眼瞪得滾圓,眼神中滿是痛苦與迷茫,再也記不起陸璃眼角的淚痣究竟是在左邊還是右邊,只記得她最后那聲帶著哭腔的呼喊:“哥哥快逃!”,那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揪著他的心。
江雪的黑蓮鎖鏈如毒蛇般迅速纏上他的脖頸,就在那一瞬間,一縷清幽淡雅的梔子花香突然絲絲縷縷地滲入他的鼻腔。剎那間,十二歲那年的記憶如洶涌的潮水般沖破重重迷霧。他清晰地記得,當時她緊緊地抱著他,不顧一切地沖出靈紋漩渦。那靈紋漩渦散發(fā)著熾熱的光芒,周圍的空氣都被炙烤得扭曲變形,仿佛要將一切吞噬。江雪的鎖鏈與漩渦碰撞,在她鎖骨處灼出焦痕,發(fā)出“滋滋”的聲響,伴隨著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青丘院能治好陸璃。”她那時的長發(fā)還未染上血瓣,發(fā)梢的梔子香幽幽地飄散,那清新的香氣竟奇妙地蓋過了周圍令人作嘔的腐臭。她的眼神中透著堅定與決然,緊緊盯著陸燼,語速急促地說道:“但你要比靈紋更快。”
可此刻,江雪的鎖鏈卻散發(fā)著同樣令人作嘔的腐臭,那味道就像腐爛了許久的尸體,熏得陸燼幾近窒息。陸燼的觀測者之瞳瞬間暴走,視網(wǎng)膜上仿佛炸開一片猩紅的代碼,刺得他眼睛生疼。他驚恐地看見,鎖鏈的縫隙里竟浮現(xiàn)出母親流淚的幻影,母親那悲痛欲絕的面容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他的心。而江雪后頸的機械神經(jīng)正一根根地繃斷,發(fā)出“嘣嘣”的聲響,如同被無形之手扯斷的琴弦。
「三年前我教過你,猶豫會害死所有人。」江雪的聲音冰冷而決絕,眼神中沒有一絲猶豫。她面無表情地將芯片刺入他的后頸,弒神協(xié)議那冰冷的機械聲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與記憶中的聲音完美重疊。
在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冰冷的金屬棺里,黑蓮花瓣濕滑而冰涼地粘在她顫抖的指尖。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眼神中透露出絕望與無奈,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聲音帶著一絲哽咽:「等鎖鏈吞噬心臟,我會變成傀儡…殺了我,這是你最后的機會。」
就在芯片觸碰到血管的剎那,一股鉆心的劇痛瞬間傳遍陸燼全身。而與此同時,三百里外的林小滿突然臉色煞白,她瞪大了眼睛,猛地刺穿自己的掌心,鮮血如注般涌出。陸燼腕間的荊棘紋驟然亮起,那光芒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強烈的劇痛讓他幾乎昏厥。在這劇痛中,一幅幅畫面如閃電般在他腦海中閃過:實驗室檔案室里,林小滿正焦急地翻找著貼著「江雪(7歲)」標簽的試管,試管里漂浮著半片梔子花瓣,花瓣在透明的液體中輕輕搖曳。
「你猜她記不記得,自己也是被洗掉記憶的試驗品?」符咒的灰燼中緩緩浮出江雪七歲的全息影像。江雪的脊背處,液態(tài)符文正與陸燼后頸的紋路同頻脈動,那脈動仿佛是一顆機械心臟在有力地跳動,發(fā)出微弱的“嗡嗡”聲。
風鈴的青銅面具輕輕擦過祭壇,一股腐爛的花香從她袖中滲出,那味道刺鼻而怪異。她眉頭緊皺,厭惡地踹開偷花瓣的阿杰,大聲呵斥道:“你干什么!”少年口袋里飄出半張?zhí)羌垼诳罩芯従忥h落。風鈴看著阿杰,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與無奈,緩緩說道:「十年前她買過永不凋謝的梔子。現(xiàn)在這些…是她被吃掉的記憶。」
小艾的凈化咒如同一道耀眼的光芒,撞上祭壇。與此同時,覺羅的機械眼傳來最后一絲訊息,伴隨著一陣“滋滋”的電流聲。剎那間,血色的暴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砸在地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江雪的白骨五指如鬼魅般穿過雨幕,帶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把帶著腐爛花香的血抹在陸燼的唇上。那血的味道腥咸中帶著腐臭,讓陸燼忍不住一陣反胃。
「你看,我連你母親…」江雪銹蝕的聲音沙啞而詭異,卻突然被陸璃那癲狂的狂笑無情地吞沒。
阿杰瞪大了眼睛,緊緊地攥著花瓣,嘴唇微微顫抖,眼眶泛紅,喃喃自語:“妹妹的糖…”。就在這時,遠處突然炸開一朵微型黑蓮,“轟”的一聲巨響,爆風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瞬間掀開他的衣襟。只見他心口赫然紋著與林小滿同源的荊棘符咒,那符咒在風中微微閃爍,散發(fā)著神秘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