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送至及時，徒弟徐明在醫(yī)院得到了治療非常成功，只是腓骨粉碎性骨折，沒有傷到筋骨。休息幾個月，他就能恢復工作能力。車間此時正值特殊時期，年底不可能再招新人，老朱也沒有多說什么。他心里清楚，至少還要再等半年。這半年對他來說并不算長，但內(nèi)心的焦慮卻如黎明前的黑暗，讓他夜不能寐。他每天晚上都在想這件事，雖然妻子王璐勸他不要多慮，既然妹夫已經(jīng)答應(yīng)幫忙，就應(yīng)該相信他，但老朱仍然憂心忡忡。

“我擔心夜長夢多。在單位這么久，我太了解這些事了。一旦有人背后使絆子，事情就難說了。”老朱嘆了口氣，這段時間算是如履薄冰。

“那也沒辦法，這就是我們的命。想想好的事情，那么多年風雨我們不都過來了。早點睡，還得送孩子上學呢。早飯你自己買。”王璐說完，轉(zhuǎn)身睡去。老朱雖然也躺下，但仍然滿心憂慮，最后只能安慰自己，或許一切都會好起來。

第二天，空氣污染比較嚴重，老朱讓妻子戴上口罩，自己則叼著一支煙，送孩子去上學。那天比較特殊，是教師節(jié)，學校門口很多家長都送好了孩子沒有走，都拿著孩子手上自己做的賀卡。

按規(guī)矩，教師是不能接受禮物的，但家長如果不給的話總覺得自己孩子受到的待遇和關(guān)注度會比別人少。作為80后的父母來說，對此了解又反感，但也無可奈何。好不容易手里有點錢真不舍得這樣。想想就氣人，老主將煙頭熄滅，一同站在校門口旁邊的門衛(wèi)側(cè)面，這個位置既不影響學生進入又能讓執(zhí)勤的人看到這里還有人。

在樹蔭下，本來只能站幾個人的地方，密密麻麻站了好幾十個，雖然男的家長臉上或多或少的能感覺到這是多余的，但也都很耐心的等著打鈴關(guān)閉校門。

隨著門衛(wèi)將大門關(guān)閉，收回執(zhí)勤人員的牌子后，有位保安走了過來，對他們說：“你們跟我來，學生在早讀不要發(fā)出聲音。”

明確規(guī)定學校是不能收禮物的，所以家長們都會讓孩子選擇自己喜歡的賀卡，再在其中加入自己的誠意。

大概等到打鈴了，有的家長因為要上班想要先離開，但家里的任務(wù)沒有完成，就想著要申請快一點見到老師說上幾句話。

老朱也是請了半天假才有現(xiàn)在的悠閑，等了只剩下幾個家長后，老朱的手機響了。

他們的班主任王老師是一位英語老師，前兩年剛當了媽媽。年輕的樣子總讓人看起來似乎很不靠譜的樣子。但穿上職業(yè)裝，再加上一副加寬的眼鏡后，整個人就顯得很嚴肅。評價老師最好的方式就是自己的學生的好壞。王老師也是特別的認真負責，不但每天都盯學生的英語詞匯，同樣問題的分析能力。海特別關(guān)心學生在其他課上的學習進步。有的時候因為全班一半以上的人沒有背出古文，聽到后盡然會流淚了。還有次也是因為看到全班數(shù)學考試有3個滿分也流淚了。或許很多人覺得這個老師太小線條了，但在這消息傳到家長的耳朵里之后，每個家長都覺得在王老師班級里，能遇到一個那么認真負責的班主任真的是自己孩子的幸運。老朱也想著我如果能遇到這樣的老師，自己的學習成績一定是會更好的。

走到辦公室后，王老師接過老朱遞過來的信封，摸了摸里面的卡，笑著說：“朱忻誠爸爸，這又何必呢，真讓人難為情，你孩子在學校里表現(xiàn)還是不錯的，但語文要抓緊，現(xiàn)在要開始寫議論文的，要有辯證的思想平時多給孩子看看報紙，各種觀點是怎么闡述的，相信你一個數(shù)學能考滿分的孩子看書寫作還是很容易的。”就這么幾句話也告訴了老朱之后幾個月需要孩子在哪些方面用功，王老師把賀卡收了起來，打開看了看里面孩子寫的話，抽出了家長的‘心意’還給了老朱。

起初老朱是拒絕的。“王老師，你這是干什么？往年不都是這樣的，現(xiàn)在又沒有家訪了，這一點心意總不要拒絕我們了。”話是這么說，此時老朱心中對于王老師的形象又豎立了起來，他是真的反感這種節(jié)日要給什么心意。

“你孩子很好的，這張賀卡我收下了，里面才是真的心意。”

“我也不好勉強什么。”老朱也準備走了，這次走他是真的開心的，送心意這個，如果是那種黃白之物，俗確實俗，企圖通過這個來給在一個學校的學生爭取好的資源幾乎是不可能的，要是有別的家長肯定手更快心更狠。

每個家長對王老師都十分客氣。如果看看家長群里的聊天記錄，就會發(fā)現(xiàn)大家都把老師當作祖宗一樣供著，生怕孩子在學校受到冷落。在學期末的匯報演出中，送禮多的家庭孩子能演公主，送禮少的至少也會有臺詞和出場的機會。這種匯報演出都是要求每個學生都要參加的，每個家長都希望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幾個沒有合群的家長孩子就只能演一些道具，例如旁邊的一棵樹，一條河，甚至是演一朵花。總不可能在聊天的時候說，某某你們家孩子演什么？“公主旁邊的一棵樹”——難道你家孩子就是一棵樹嗎？然而，其實每個家長心里都清楚，這不是他們的本意。只要孩子能夠健康成長，家長之間不會多說，但孩子之間會。時間長了，會讓孩子產(chǎn)生負面心理，而小時候的負面心理特別容易對孩子長大產(chǎn)生影響。怪就只能怪這個時代就是這樣，這就是人們自己的選擇，誰也不想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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