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敢敢,我記得那是一個漫天飛雪的夜晚,2003年11月7日,我來到了這個世界。爸爸媽媽常說,那晚的雪特別大,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我降臨而歡呼。在初二之前,我一直堅信自己是帶著某種使命來到人間的,甚至幻想著自己擁有魔法,能夠控制自然規則,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在圍繞著我運轉。
我的記憶應該是從幼兒園開始存在。
那個時候每天早上,媽媽都會給我準備好早餐,然后爸爸開著一輛小面包車送我去上幼兒園,那其實是一輛小轎車,它的顏色像是烤熟了的面包,淺淺的棕黃色,我們都叫它小面包。這輛車不是很大,但是載爸爸媽媽和我剛剛好。在去幼兒園的路上,我喜歡半躺在后排,閉著眼睛一邊喝爸爸熱好的袋裝牛奶,一邊聽爸爸媽媽聊天,我會保證我的腦袋在后座中央,一睜眼就能看到不斷倒退的天空,看到爸爸媽媽互相打趣時的笑臉。
很快來到我在幼兒園要待一天的地方,那是一扇高高的門,門的旁邊應該有獨特的班級號。
走進去,靠左邊的位置放著一個很大的鐵桶,比我高半個頭,那里裝著只有午休起來才能享用的美味牛奶,桶的左邊連著門的區域有很多架子,上面擺了每個小朋友的小鐵杯。
門靠右邊也有一扇小門,進去之后是大家午休和進行課外活動的地方,這里很大,我們的床被疊著放在教室一邊,同樣被疊著放的還有很多小桌子。大片的空地可以讓我們在這里做課外游戲,印象中每到上活動課的時候,老師們都會指揮我們講小桌子搬下來擺好,然后教我們用紙牌疊火車,依稀記得是按大小順序將撲克牌進行排序,還有一些折紙小游戲,這樣的游戲每天都在這里不厭其煩的進行,每一次都能從里面獲得不一樣的快樂,遺憾的是具體因為什么快樂我已經記不清了,但幸運的是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很開心。在這間教室還進行過一次采訪,讓我們兩兩組隊,互相給另外一個小朋友喂吃的,然后由攝影師抓拍那一瞬間。我們班有一對雙胞胎,叫大寶和小寶,我是和他們中的一個組隊,但是我不記得是哥哥還是弟弟了,雖然我當年就沒有分清楚他們。老師先是給不知道是哪個寶了一個月餅,然后又給了我一個蘋果,讓我們互相同時喂給對方吃,但是沒想到那個寶直接咬了一大口我遞過去的蘋果,大人們都哭笑不得,和他解釋說不能咬道具,要保持一下那個姿勢,來回三四遍才終于拍好了,這張照片居然還被登上了報紙,那個報紙也是在我家掛了很長一段時間,由報紙的銀灰色變得越來越黃,直至消失不見,連帶著我的快樂一起。
門的正中間就是教室門了,進去以后靠右邊位置是講臺,中間就是環形擺放的一個個小椅子,保證我們能圍著老師,每個人接受同樣的知識洗禮,畢竟圓心到邊的任意一點距離都相等,不得不贊嘆生活中處處是知識。左邊是排放整齊的桌子,平時我們會在這里聽課,然后吃飯的時候再把椅子搬回桌子邊,老師這個時候會站在講臺上,給每個小朋友打菜和飯,而我們則是端著小鐵盤在下面排隊,等待老師裝滿我們的小盤子。
吃完午飯,老師就會組織我們去隔壁午休室搬床然后睡覺,等待起床,上課,然后回家。
我記得只有兩天的中午是不同的,一個是在炎熱的夏天,那天中午起床后,我們照例坐在椅子上發呆,等待上課,突然一個老師風風火火進來,我記得她是一個很年輕的女老師,扎著高馬尾,像一個小太陽一樣。老師問我們誰偷吃了她買的雪糕,就放在一進班級門旁邊的柜臺上,沒有人承認,老師思考了一下,說誰要是吃了她的雪糕那么現在可以再得到一根,這個時候一個男生舉起了手,老師這個時候一把揪起來他,在他的屁股上框框就是兩腳,整個過程行云流水,老師說下次不許偷拿雪糕。那個男生一下子就懵了,說他沒有偷拿,他以為承認了可以有雪糕吃才承認,這話一出老師也陷入了同款宕機狀,小朋友們卻都哈哈大笑。
還有一天是我的生日,爸爸媽媽說要在幼兒園給我過生日,早上在去學校的路上他們就囑咐我,要和小朋友分享蛋糕,媽媽說她已經和老師講好了,爸爸會趁著我們午休把蛋糕送到教室,這樣等我們睡醒就可以一起吃蛋糕啦。我那天中午,我閉著眼睛假裝睡覺,耳朵卻豎得老高,終于聽到了爸爸和老師的交談聲。我偷偷睜開眼,正好對上爸爸的目光。他瞪大了眼睛,夸張地朝我揮了揮手,我忍不住笑了,趕緊閉上眼睛繼續裝睡,心里卻像揣了只小兔子,期盼著午休快點結束。午休鈴聲響起,我一改往日剛剛睡醒的迷茫,第一個走完了穿鞋疊被子的起床流程,然后接了一杯我最愛喝的牛奶第一個坐在了教室里的小凳子上。老師也在我的期盼中宣布了我今天過生日這個令我興奮的消息,組織所有小朋友給我唱了生日歌,然后老師把蛋糕拿到了講臺上由我給大家分蛋糕,我記得那是一個大大的水果蛋糕,好像還是巧克力味的,甜滋滋的,還有爸爸臨走時那個笑臉一樣,現在想起來總覺得眼眶熱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