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霍二爺,您來了。”走廊上,住院部主任帶著兩個醫生屁顛屁顛奔過來,大老遠就笑得點頭彎腰的。
霍殷權“嗯”了一聲,終于肯走進病房:“給她檢查一下。”
“誒,好的好的,”主任連忙帶著倆醫生走進門,上前給天真做了一番檢查。
“這位小姐沒有什么大礙了,就是身上可能還會稍微沒有力氣,慢慢再緩個一兩天就可以了。”一個醫生回道。
“那可以出院了嗎?”天真問道,她記得明天是周一,要回學校上課。
“差不多了,”醫生說,“回去后注意休息就好。”
“那就出院。”霍殷權說。
天真收拾了東西,跟著霍殷權走出醫院。
一輛加長版豪車停在路邊,霍殷權目不斜視地走上前,天真連忙跟上。
上了車,車內安安靜靜,馮裴在前面將車開得又穩又快,汽車很快在霍家門口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回家?
天真有些奇怪,她看了看外面艷陽高照的天,他不會這個時候要睡覺吧?
不出她所料,霍殷權下車后就不見了,管家周伯上前恭敬地對她說:“段小姐,二爺去洗澡了,要不你先在二爺房里稍坐片刻,一會兒他就來了。”
天真點點頭,在大廳里隨意掃了兩眼,隨意感受了一下資本家奢華的格調,然后慢慢走上樓。
擰開門把,屋內一片漆黑,厚重的窗簾嚴嚴實實地隔絕了外面的光線,床頭仍亮著那盞暖黃色的燈。
天真踩著柔軟的地毯走到小沙發旁。
鼻尖飄來一股淡淡的似有若無的馨香。
她又走了兩步,來到床邊,香氣似是稍濃一些。
她站在原地,慢慢感受著暗香繚繞,心頭莫名覺得安定許多。
站了一會兒,她慢慢走回沙發邊坐下,視線平視掃過,忽然瞧見床頭那盞暖色燈罩邊,一小個藥瓶靜靜立在那里。
那是……他平時吃的助眠藥物?
沒等她再盯著藥瓶細看,屋內墻面一大塊浮雕突然朝里移動起來,嚇了天真一跳。
霍殷權裹著條浴巾從里面出來,原來……這浮雕是廁所的暗門……
他大大方方從里面出來,看了她一眼,在衣柜里拿出件睡衣,隨意解了腰間的浴巾扔在一邊凳子上。
天真驚得連忙將頭扭到一邊。
啊啊啊啊!
她只覺得胸口有火氣在往上涌。
好歹她還在房間里呢,他直接無視了么?
她還未成年呢,這樣真的好嗎?
霍殷權換好衣服,走到床邊掀開薄被躺好,將燈光調到最暗。
“坐到床上來。”他的聲線冷冷的。
“啊?”天真愣住了,她還沒從剛剛的恍惚中緩過來,現在又讓她直接到他床上去……
“之前房間里點了助眠香,對我沒多少用處,但你在沙發上靠著馬上就會睡著。”他皺著眉,難得耐心地解釋了一句。
“哦。”天真慢慢挪過去,占了床尾的一點位置。
坐定后,她看著霍殷權,然后慢慢的從口袋里掏出一本書,床上躺著的那位的臉頓時黑了!
——書皮上赫然印著清楚的五個大字:課外文言文。
天真小心翼翼地瞧了他一眼,把書翻開。
沒辦法啊,她實在是不知道要跟他說什么,反正他要聽的是她的聲音,應該無所謂她嘴里念的是什么吧。
光線太暗,天真把臉貼到書跟前,就著昏暗的燈光,開始輕聲念起來:
“敬平公問于師曠曰:‘吾年七十,欲學,恐已暮矣。’師曠曰:‘何不炳燭乎?’……”
天真就著順序一篇一篇地念過去,念得很慢,一開始還邊念邊在腦子里想著意思,漸漸地,她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書上的字變得模糊不清。
最后,她幾乎是強撐著去看清每一個字,念出口的句子也斷斷續續。
她沒有力氣移開擋在面前的書去看霍殷權睡了沒有,打算把這篇念完她就收工,但是最后一句話很長,很長……
她瞪大了眼睛瞧著那字,字在眼前慢慢變大,然后天旋地轉的她就一頭栽倒在柔軟的被子上……
……
“嗡嗡——嗡嗡——”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天真才猛地驚醒了。
她睜開惺忪的雙眼,卻一瞬間僵在那里——她竟然睡著了?
微一偏頭,她不由瞪大了雙眼。
也許是沒有蓋被子,夜里她本能的覺得冷,此時她竟整個人縮在他懷里,她的臉現在還埋在他胸前!
她簡直一動不敢動,更不敢抬頭去看他的臉。
僵了半天,她一咬牙,終于輕輕抬起一只胳膊,撐著床,從他懷里退出去,然后靈巧的一翻身,下床、拿包,踮著腳,貓兒一樣敏捷地消失在門縫后。
霍殷權慢慢的睜開眼,他的鼻尖還留著她發梢掃過的柔軟觸感。
燈光下,他的眼底涌動著晦澀不明的暗光。
天真逃出房間,匆忙地穿鞋下樓,掏出手機一看,六點三十三。顯然,剛剛的震動是她定好的鬧鐘。
周伯也一大早就起了,見天真下樓,微笑著給她打招呼,絲毫沒有提及她昨晚沒有離開的事。
天真尷尬地沖周伯點了下頭,就要往門外走去,周伯從桌上拿起一個盒子遞過去:“段小姐,這是準備好的早點,你帶著路上吃吧,車也準備好了,小姐請坐車去學校吧。”
天真看著周伯慈祥友好的笑容,感激道:“謝謝,那麻煩您了。”
車子在離學校較近的一個人少的街區停了下來,天真下了車和司機告別,背著書包往學校走。
她一邊走,一邊算著距離高考的時間。當七十六天這個數字闖入腦中時,她心中一驚,連忙加快步伐朝高三教學樓奔去。
看著天真坐著車離開了霍宅,馮裴才從不遠處的車里下來,進屋直徑走上二樓。
“咚咚。”兩聲清脆的敲門聲響起,聽到里面一聲“進來”,馮裴才推門而入。
屋內清晰明亮,厚重的窗簾被拉開,霍殷權正背對著門,披著件黑色的浴袍,站在整面透徹的落地玻璃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