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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一個人獨舞

暖光

深夜,死寂如墨,沉沉地壓在林曉的家中。未開燈的房間里,僅靠窗外透入的幾縷微弱月光,在地面上勾勒出斑駁暗影。林曉獨自枯坐在雜亂的書桌前,四周的寂靜仿佛一張密不透風的巨網,將她緊緊裹縛。

孩子均勻的呼吸聲從隔壁房間悠悠傳來,父親在藥物作用下沉沉睡去,細微鼾聲時斷時續。然而,這些熟悉的聲響并未給林曉帶來絲毫慰藉,反而更襯出她內心的孤獨與無助,讓她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只在黑暗深淵中獨自掙扎的困獸,尋不到一絲光明的出口。

她的目光緩緩掃過桌面,最終定格在那臺蒙著一層薄灰、許久未曾開啟的舊筆記本電腦上。猶豫再三,她伸出手,遲緩地輕輕打開電腦。隨著熟悉又久違的開機音樂在寂靜中響起,電腦屏幕逐漸亮起,刺目的光線映照出她滿是憔悴與疲憊的面容。

林曉的手指不自覺地在鼠標上滑動,輕輕點開那個既熟悉又透著幾分陌生感的軟件——QQ。軟件圖標歡快地閃爍著,好似迫不及待地要喚醒那些被歲月塵封已久的回憶。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目光緊緊鎖住好友列表中那個特別設置、一眼就能看到的頭像。那是她的初戀沈宇,頭像是學校組織參觀體育館時拍下的側面照。照片里,沈宇專注地看著展示品,暖黃燈光灑在他的側臉,清晰地勾勒出熟悉的輪廓,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揚的嘴角,透著那時特有的朝氣。陽光從一旁窗戶斜射進來,在他身上形成好看的光影,身后是幾個同學的模糊身影,將那段無憂無慮的青春時光永遠定格。

林曉深吸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她在對話框中發送了一個打招呼的可愛表情包,而后靜靜等待,眼睛死死盯著屏幕,生怕錯過沈宇的任何回復。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對話框始終悄無聲息。林曉的手指在鼠標上不安地敲擊著,內心的焦慮與期待不斷交織。就在她等得快要放棄時,另一個頭像突然閃爍起來,同時一條消息彈了出來。林曉心頭一震,以為是沈宇換了新號,趕忙點開查看。“嗨,好久不見。”消息這樣寫道。林曉迅速回復,可聊了沒幾句,她就感覺不對勁。對方的語氣和用詞與記憶中的沈宇相差甚遠,一些習慣用語也完全陌生。

滿心疑惑的林曉,猶豫片刻后,決定換微信聯系沈宇。她打開手機微信,找到那個曾經無比熟悉,如今卻許久未點開的頭像。頭像還是他們一起去海邊旅行時拍的照片,照片里的沈宇站在沙灘上,身后是湛藍無垠的大海,溫暖陽光灑在他身上,他嘴角上揚,露出燦爛笑容,眼神中滿是對未來的無限憧憬。看著這張照片,林曉的手指微微顫抖,心中五味雜陳。她深吸一口氣,在對話框中輸入:“沈宇,是我,林曉。好久沒聯系,你還好嗎?”點擊發送后,她再次陷入漫長的等待,房間里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林曉蜷縮在沙發上,四周被夜色浸透,寂靜無聲。窗外,城市的喧囂被厚重夜幕隔絕在外,唯有清冷月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入,給屋內蒙上一層朦朧且孤寂的銀紗。她目光呆滯地落在手中手機屏幕上,那兒,沈宇的名字安靜地躺在通訊錄里,頭像是那張令人向往的大海照片。

她不禁回憶起那些漫步在校園林蔭道的午后,細碎日光穿過繁茂枝葉,在他們身上投射下斑駁光影,兩人的笑聲在寂靜小道上悠悠回蕩;還有在圖書館備戰考試的夜晚,昏黃臺燈下,他們并肩而坐,困意來襲時,便悄悄在桌下牽起彼此的手,那掌心傳來的溫度,曾是她在漫長歲月里最溫暖的慰藉。

然而此刻,生活的殘酷現實如同一堵冰冷高墻,將她死死困住。走投無路之下,她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這個許久未曾聯系的舊人身上。林曉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翻涌的情緒,可微微顫抖的指尖卻暴露了她的緊張與不安。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著,猶豫再三,終于,像是下定了決心,重重地點開了沈宇的頭像。

在彈出的對話框里,林曉逐字輸入:“你QQ是換號了嗎?”點擊發送的瞬間,她的心猛地一縮,仿佛連帶著將自己千瘡百孔的脆弱與孤立無援的無助,一同交付給了未知的遠方。她緊緊攥著手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那架勢,仿佛在等待一場足以決定命運走向的審判。房間里,唯有墻上掛鐘發出的“滴答”聲清晰可聞,每一聲輕響都精準地敲在她緊繃的神經上,將時間的流逝拉得無比漫長,也將她內心的忐忑與煎熬無限放大。

消息發出后,林曉的視線一刻也沒從屏幕上移開,眼睛因長時間緊盯而微微酸澀,卻依舊不敢有絲毫松懈。她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汲取繼續等待的勇氣,每一次呼氣又都帶著難以抑制的焦慮。

秒針“滴答滴答”地轉動,每一聲都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尖上。房間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讓人有些喘不過氣。林曉開始后悔自己的莽撞,心想是不是不該這么唐突地聯系沈宇,他會不會覺得莫名其妙,會不會根本不想理會自己。

就在她胡思亂想,內心被自我懷疑填滿的時候,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微信提示音驟然打破寂靜,嚇得林曉渾身一顫。她慌亂地握緊手機,手指哆哆嗦嗦地劃開屏幕,看到沈宇回復的那一刻,她懸著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沒換號啊,怎么突然問這個?”沈宇的消息簡短又直接,林曉看著這句話,一時有些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復。她想把自己這些年的遭遇一股腦兒地傾訴出來,可又擔心會打擾到沈宇,顯得自己太過狼狽。

猶豫許久,林曉咬咬牙,決定坦誠相告:“我……最近遇到了很多事,壓力特別大,本想在QQ上找你,結果有個陌生號找我,我還以為是你。”消息發出去后,她又開始后悔,覺得自己的表述太混亂,說不定沈宇根本看不懂。

窗外,一陣微風吹過,輕輕晃動著窗簾,也擾亂了林曉的心緒。她靜靜地等待著沈宇的再次回復,時間似乎變得無比漫長,每一秒都在考驗著她的耐心和承受力。

夜色濃稠如墨,將整個世界嚴實地包裹起來。林曉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四周漆黑一片,唯有手機屏幕散發著幽微的光,映照出她滿是倦意與彷徨的面龐。

她的目光凝滯在手機微信界面,沈宇的頭像在好友列表里格外醒目,那是他們曾經一起出游時拍下的照片,照片里的沈宇笑容燦爛,背后是澄澈如洗的藍天和一望無際的花海,那畫面承載著他們青春歲月里最美好的回憶,如今卻刺痛了她的雙眼。

林曉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微微顫抖,仿佛有千斤重。良久,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狂跳的心平靜下來,可急促的呼吸還是暴露了她的緊張與不安。終于,她咬了咬下唇,在對話框中緩緩輸入:“你那邊天氣怎么樣?”點擊發送的瞬間,她的心猛地一縮,仿佛將自己最后的一絲希望也一同托付給了這簡短的幾個字。

窗外,月光如水銀般傾瀉而下,靜靜地灑落在窗臺上,勾勒出斑駁的樹影。微風輕輕拂動窗簾,帶來一絲涼意,卻無法冷卻她滾燙的思緒。她不知道沈宇看到這條消息會作何感想,是會覺得一頭霧水,還是能透過這看似平常的問候,洞悉她心底的千般無奈與萬般痛苦。

房間里安靜得近乎死寂,唯有墻上掛鐘發出的“滴答”聲清晰可聞,每一聲都像是命運的倒計時,重重地敲擊在她的心頭。她緊緊攥著手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仿佛那是她在黑暗中唯一的救贖,等待著那個未知的回復,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沒多會兒,沈宇回復的消息跳了出來:“沒有換號,已經很久都沒有登錄了,都快忘了QQ這回事。怎么突然找我,出什么事了?”

林曉看著這條消息,鼻尖猛地一酸,那些曾經閃閃發光的回憶,像潮水一般在腦海里翻涌。曾經,他們在校園的銀杏道上漫步,金黃的落葉鋪滿一地,踩上去發出清脆的聲響,彼此分享著對未來的憧憬;在灑滿陽光的圖書館角落,一起埋頭苦讀,累了就相視一笑,那時候的日子,單純得如同清澈見底的溪流。可如今,生活的瑣碎與困苦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死死困住。

她深吸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打下一行字又迅速刪掉,反復幾次后,終于一股腦兒地傾訴起來:“你那邊天氣怎么樣呢?沈宇,我想過去看海。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媽精神分裂癥越來越嚴重,發病的時候大喊大叫,整個人都失控了,我每天提心吊膽;我爸又患上了抑郁癥,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我一個人要照顧他們,還要操心孩子的學習和生活,每天從早忙到晚,忙得暈頭轉向。為了給家人治病,錢像流水一樣花出去,存款越來越少,到處都需要錢,我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

發送完,她像是瞬間被抽干了力氣,整個人癱靠在沙發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屏幕,一眨不眨,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沉重,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滿心緊張地等待著沈宇的回應,那目光中滿是無助與期待。

終于,屏幕上彈出沈宇正在輸入的提示,林曉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雙手不受控制地緊緊握住手機,指節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幾秒鐘后,消息映入她的眼簾:“曉,別慌,聽到你說的這些,我心里揪得慌。實在對不起,我最近工作上的事務纏身,沒辦法立刻趕到你身邊,但你一定要堅信,再大的困難都只是暫時的。”沈宇的文字間,依舊是熟悉的溫柔,語氣不疾不徐,好似一陣輕柔的風,悄然安撫著林曉慌亂的心。

看到這條消息,林曉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了些許,眼眶瞬間一熱,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她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在屏幕上艱難地敲下:“我真的好害怕,感覺生活一點希望都看不到了,我到底能有什么辦法啊?”

沒過多久,沈宇的回復再次傳來:“可千萬別這么想呀,你已經做得很棒了。阿姨的精神分裂癥,除了按時吃藥,我們不妨找找專業的心理咨詢師,輔助治療或許能帶來一些積極的變化。至于叔叔的抑郁癥,我恰好認識幾位這方面的權威專家,我這就幫你去咨詢咨詢,看看他們有什么獨到的見解和有效的治療方案。錢的問題,你也別太憂心,我們一起想辦法。先去了解一下能不能申請醫療救助,我也會密切留意相關政策信息的。”每一個字都承載著沈宇滿滿的關心,條理清晰,讓人安心。

林曉看著這些密密麻麻卻滿含溫暖的文字,心里涌起一股熱流,鼻子一酸,回復道:“沈宇,真的太感謝你了,要是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沈宇緊接著回復:“跟我就別這么見外啦,你永遠不是一個人在戰斗,我會一直陪著你。孩子那邊你也別太操心,他那么懂事,肯定能理解你的不易。這段時間,要是感覺累了,撐不下去了,就隨時跟我傾訴,千萬別一個人硬扛著。不管什么時候,我都在這兒聽你說。”

林曉緊盯著沈宇發來的消息,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那一行行溫暖的話語,恰似寒夜中熊熊燃燒的炭火,源源不斷地給予她慰藉,讓她在這冰冷的世界里尋得了一絲久違的溫暖。她抬手胡亂抹了把眼淚,平復了一下情緒,回復道:“沈宇,這些年我一個人咬牙硬撐,真的好累好累,有時候夜里躺在床上,滿心疲憊,甚至會想,要是能一覺睡過去,再也不醒來,是不是就不用面對這些無盡的痛苦與壓力了……”消息發送出去后,她瞬間有些后悔,覺得自己這般消極的話語,無疑是給沈宇徒增了許多心理負擔。

沒過多長時間,沈宇的消息便回過來了:“曉,千萬、千萬別這么想。你知道嗎?這么多年過去了,在我心里,你始終是那個最堅強、最勇敢的女孩,往昔如此,如今更是這般。你眼下所經歷的種種苦難,絕非命運對你的刻意刁難,而是一場殘酷卻又必要的磨礪,只要熬過這段至暗時光,往后的日子必定滿是坦途,盡是光明。”

沈宇稍作停頓,又接著發來消息:“我心里明白,此刻我說的這些話,或許無法在頃刻間減輕你所承受的痛苦,但你一定要堅信,這世間萬事,辦法總歸是比困難要多的。你先靜下心來,把家里的實際情況仔細整理一番,列一份詳細的清單,像是父母的病情具體癥狀、過往治療費用明細、孩子學習生活方面的需求等等,梳理清楚這些,我們便能更精準、更清晰地找到解決問題的切入點與方向。往后不管碰上什么新情況,隨時都能跟我說,不管多晚,我的手機都會為你24小時開機,等你的消息。”

林曉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而后按照沈宇的叮囑,開始有條不紊地整理家里的情況。在整理的過程中,那些不堪回首的心酸過往如潮水般涌上心頭,每一個艱難的瞬間都在刺痛著她的心,但與此同時,這些回憶也更加堅定了她改變現狀的決心。待整理完畢,她將清單發給沈宇,并附上一句話:“沈宇,清單弄好了,真的真的特別感謝你,愿意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伸出援手,陪我一起直面這些棘手的難題。”

沈宇幾乎是秒回:“跟我就別這么客氣見外啦。我這就仔細看看清單,明天白天我去咨詢相關專家,晚上咱們再詳細探討具體的解決辦法。這期間要是又碰上什么煩心事,你千萬別猶豫,隨時給我打電話,記住,別一個人把所有的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

掛了手機,林曉緩緩走到窗邊,靜靜地望向窗外。夜色依舊深沉如墨,城市的燈火在黑暗中閃爍搖曳,可她的內心卻不再像之前那般被絕望徹底吞噬。沈宇的出現與支持,宛如一道刺破黑暗的曙光,讓她真切地相信,只要自己咬牙堅持下去,就一定能夠熬過這漫長無邊的黑夜,迎來充滿希望的黎明。

第二天,林曉在忙碌與忐忑中度過,每分每秒都像是在煎熬。她時不時就拿起手機,看看時間,盼著夜幕降臨,好和沈宇再次交流。工作時也有些心不在焉,同事們察覺到她的異樣,關切詢問,她也只是強顏歡笑,敷衍過去。照顧父母和孩子時,她的心思也有大半飄到了手機上,期待著沈宇那邊能帶來好消息。

終于,夜幕籠罩大地,城市華燈初上。沈宇結束了一天的工作,第一時間就給林曉發來了消息:“曉,我今天咨詢了好幾位專家,也查閱了很多資料,關于叔叔阿姨的病情,我有了些思路。”

林曉看到消息,心臟猛地加快跳動,手指顫抖著回復:“真的嗎?快跟我說說。”

沈宇接著說:“對于阿姨的精神分裂癥,專家建議可以嘗試結合藝術治療,像是繪畫、音樂這類輔助手段,說不定能幫助穩定她的情緒。還有,社區可能會有一些針對精神疾病患者的幫扶項目,我們可以去了解申請一下。”停頓片刻,他又發了一條,“叔叔的抑郁癥,除了藥物治療,運動療法也很關鍵,適度的戶外運動,比如散步、慢跑,能促使身體分泌內啡肽,改善他的情緒。我還找到了一個抑郁癥互助小組,里面都是患者和家屬,大家可以互相交流經驗,獲取支持。”

林曉看著這些消息,眼眶泛紅,心中滿是感動與希望。她回復道:“沈宇,你為我做了這么多,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這些辦法聽起來很有希望,我這就去了解看看。”

沈宇回復:“別這么見外,能幫到你我也很開心。不管遇到什么問題,都別自己扛著,隨時跟我說,我會一直陪著你想辦法。”

就這樣,兩人通過網絡交流了許久,從病情治療方案,到生活中的瑣碎細節,事無巨細。林曉第一次覺得,壓在心頭的巨石似乎不再那么沉重,而沈宇溫柔又堅定的話語,通過手機屏幕傳遞過來,就像黑暗中的航標,為她指引著方向。

隨著交流逐漸深入,話題不知不覺從病情治療延伸到了彼此這些年的生活。沈宇在消息里輕輕訴說著離開校園后,在職場上的摸爬滾打,那些熬夜加班的夜晚,那些為了項目四處奔波的日子,言語里雖有疲憊,但更多的是對生活的樂觀與堅持。他講起自己在工作中取得的小小成就,語氣里滿是內斂的自豪;也聊到那些失敗的經歷,沒有絲毫抱怨,只是當作成長的寶貴經驗。

林曉對著手機,靜靜聆聽,偶爾回復幾句,分享著自己在生活瑣碎里的感悟。她提到孩子成長中的趣事,那些不經意間的暖心舉動,讓她在疲憊中感受到了為人母的幸福。

Fly666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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