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真正執掌輪回鏡?“
閻羅判官的聲音裹挾著千年寒意,案頭青銅酒樽突然炸裂成齏粉。沈清禾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她,頸間的蓮花烙印突然灼熱發疼。
陸昭的白骨手掌按在《幽冥律例》上,羊皮紙上的血字突然蠕動成鎖鏈形狀:“從拱極殿開始,十殿試煉缺一不可。若能在百日內集齊輪回鏡碎片...“
話音未落,角落里的嬰靈突然睜開血瞳,黑霧中伸出無數骨爪。
第一節:忘川異變
沈清禾站在忘川河邊,腳下的冰層發出細微的碎裂聲,仿佛隨時會崩塌。她的目光掃過河面,青灰色的冰殼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像是某種巨獸的鱗甲。她的赤足剛踏上冰面,一股刺骨的寒意便從腳底直竄上來,冰層下突然伸出了無數蒼白的手臂,那些手臂扭曲成鷹爪般的弧度,指尖泛著森森寒光。
她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但那些手臂卻像是被某種力量牽引著,瘋狂地向她抓來。指關節扭曲的弧度令人毛骨悚然,鱗片縫隙里滲出的黑色黏液滴落在冰面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最讓她心驚的是,那些手臂上刻著的蓮花紋——與她鎖骨處新生的烙印如出一轍,只是紋路更加猙獰,仿佛正在吸食血肉。
冰層下的手臂傳來密集的針刺感,每根鱗片都像微型剃須刀般刮擦著她的皮膚。沈清禾的腳踝被冰碴劃破,傷口滲出的金色血液在冰面上凝成細小的蓮花。她低頭看著那些金色的蓮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懼。腐爛的尸臭中混雜著若有若無的檀香味,這種矛盾的氣味讓她想起藥鋪后院焚燒的生辰木牌,那些被道士用符咒封印的符紙此刻似乎正在河底燃燒。
冰層深處傳來指甲抓撓金屬的銳響,像是無數把小錘在敲打棺材板。沈清禾的心跳驟然加快,她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襲來,仿佛整條忘川河都在熬煮某種粘稠的湯羹。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耳邊傳來骨骼錯位的咔嚓聲,混著液體沸騰的咕嘟聲,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河底蘇醒。
突然,冰層下的浮尸群暴起,腐爛的軀體從冰層下沖出,青灰色的皮膚下鼓起成百上千個膿包,膿液里游動著細小的黑色水蛭。最駭人的是浮尸們齊刷刷裂開的嘴——每張嘴里都長著與嬰靈一模一樣的尖牙,涎水滴落在冰面上,腐蝕出冒著白煙的坑洞。
沈清禾踉蹌后退,粗布短打的補丁被冰碴勾破,露出肩頸處猙獰的抓痕——那是三天前被嬰靈利爪劃傷的傷口,此刻正泛著詭異的青黑色。她下意識摸向胸前的玉簪,發現簪頭的蓮花紋正在發燙,仿佛有活物在其間蠕動。
當老嫗的幻象從霧氣中浮現時,沈清禾看見自己七竅中涌出黑色的霧氣。這些霧氣在空中凝結成嬰靈的模樣,每個都長著與將軍蕭云天一模一樣的臉。最中央的嬰靈突然張開血盆大口,噴出的卻不是鮮血,而是粘稠的墨綠色膿液,所到之處冰層瞬間腐蝕出蜂窩狀孔洞。
玉簪與烙印共鳴的剎那,沈清禾的瞳孔短暫變成復眼狀,看到三百年前的畫面:母親站在梵文陣法中心,白玉簪插入心口時綻放的金蓮照亮了整個酆都城。與此同時,她聽見虛空中有個聲音在笑:“鑰匙果然在你這里...“
陸昭的白骨手掌按在《幽冥律例》上的姿勢忽然僵住,羊皮紙上的血字不再蠕動,反而滲出暗紅色液體,在地面匯成蓮花陣圖。沈清禾看著陸昭胸口的劍疤,那道傷口的形狀竟與玉簪的蓮花紋完美契合!最刺眼的字樣赫然寫著:“以魂飼魔,永墮輪回“。
沈清禾在恐懼中瞥見老嫗腐爛的面容上,偶爾閃過一絲母親的輪廓。這個發現讓她胃部劇烈抽搐,想起昨夜吞下嬰靈時涌上喉頭的腥甜——那根本不是什么吞噬之力,而是某種古老的饑餓感在蘇醒。她終于明白,為什么每次使用玉簪都會夢見母親被鐵鏈貫穿琵琶骨的模樣。
第二節:渡河驚變
沈清禾的尖叫聲剛出口就被淹沒在浮尸群的嘶吼中。那些腐爛的軀體突然集體轉向她所在方位,青灰色的皮膚下鼓起成百上千個膿包,膿液里游動著細小的黑色水蛭。最駭人的是浮尸們齊刷刷裂開的嘴——每張嘴里都長著與嬰靈一模一樣的尖牙,涎水滴落在冰面上,腐蝕出冒著白煙的坑洞。
她赤足踩過的冰面突然崩裂,腳踝傷口處涌出的鮮血在接觸到河水的瞬間汽化成血霧。血霧在空中凝結成三十六朵金色蓮花,花瓣上浮現出梵文咒語。最中央的那朵蓮花突然睜開七只眼睛,瞳孔里跳動著與陸昭劍疤相同的紅光。
“屏息!“陸昭的聲音裹挾著刺骨寒意撲面而來。沈清禾感覺有冰涼的手指掐住自己咽喉,轉頭卻看見白無常的面具在月光下泛著青灰。銅鈴搖曳的節奏與她的心跳詭異地同步,那些懸浮的血霧蓮花竟隨著鈴聲輕微震顫。
當浮尸群即將撲到她面前時,沈清禾突然看清每具尸體后頸的烙印——那些扭曲的蓮花紋與她鎖骨處的印記完美契合,只是顏色更深,仿佛被無數怨靈啃噬過。最靠近她的浮尸突然張開嘴,噴出的卻不是穢物,而是粘稠的黑色墨汁。
墨汁在半空中凝結成嬰靈的輪廓,每個都長著將軍蕭云天的臉。沈清禾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終于明白為何每次吞噬都會夢見鐵鏈貫穿琵琶骨的畫面——那些嬰靈體內封存的,分明是被魔教抽取的將軍魂魄!
陸昭的白骨手掌按在《幽冥律例》上的剎那,羊皮紙上的血字突然逆向流動。沈清禾看到那些文字化作血色藤蔓纏住自己的手腕,每根血管里都游動著與老嫗假發里相同的生辰八字。最深的恐懼來自于掌心——那里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與玉簪蓮花紋相連的金色鎖鏈,另一端竟系在陸昭的劍疤上!
“三百年前,我也曾戴著這樣的鎖鏈?!瓣懻训穆曇魩е饘倌Σ涟愕纳硢?,面具裂縫滲出的血珠滴在鎖鏈上,綻放出妖異的曼陀羅。沈清禾突然意識到,每當自己使用吞噬之力時,陸昭胸口的劍疤就會滲出更多血珠,仿佛他在用自己的靈血喂養某種存在...
忘川河底突然傳來雷鳴般的轟響,數百具青銅棺槨破冰而出。棺蓋上刻著的云雷紋與將軍玉佩如出一轍,最中央的棺材里伸出半截白骨手掌——那手掌上戴著的,正是沈清禾丟失的左手無名指戒指!
棺材內傳來液體流動的咕嘟聲,沈清禾低頭看見自己赤足的腳踝上,不知何時纏繞著與棺材鎖鏈同源的玄鐵鏈。最可怕的是,那些鎖鏈正在滲出與她傷口相同的金色血液,將整個忘川河染成血色...